陳子龍就象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霍地抬頭,盯著吳爭的眼睛。
吳爭輕嘆道:“或許……是兄妹二人合謀吧。”
陳子龍再次急問道:“為何?”
“當時孤已經控制應天府全城,遜帝令禁軍將錯就錯,追殺本王,人證物證俱在,遜帝自知無法抵賴,又恐本王趁機篡位自立……她雖被本王和群臣推擁上位,可只要孤在應天府一日,皇權就難以穩固……兄妹二人就此合謀,潑孤一頭臟水,逼孤主動離京……!”
“這只是汝一面之詞!”陳子龍沒有從吳爭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再次激動起來,嚷道。
吳爭長嘆一聲,“其實孤也不甘心……從離京那一天,孤就令人暗中徹查此事……可惜啊,她心思縝密,當日所涉之人,皆已失蹤或猝死……但皇天不負有心人,有一個內侍,當日應腹痛,找人代了他的差事,可到了傍晚,身子又好了,結果就再換了回來……。”
說到這,吳爭搖搖頭,“陰差陽錯,那個替他代差的做了替死鬼,他卻幸運地逃過一劫……若不是京城長林衛有些手段,這事怕是真成了無頭冤案了!”
陳子龍瞪眼問道,“這內侍可曾親眼見殿下弒君?”
吳爭皺眉道:“孤說了,孤從未說過,是她親手殺了他兄長……那內侍也只是確認,遜帝死前,是與她同在柔儀殿……你應該清楚,想在禁中刺殺,且要不驚動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她,才有這個本事!”
陳子龍頹然坐倒,神色如喪考妣。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吳爭所言可能直指真相,這事他之前也不是沒想過,但往往是只要一往那想,他就命令自己轉頭。
皇宮禁苑,想刺殺皇帝何其艱難,正如吳爭說的,就算在宮中安插了人手,可要人不知鬼不覺,幾乎比登天還難。
關鍵是,還要做到天衣無縫。
可正是這天衣無縫,恰恰說明了一件事,都就是刺客或者刺客的背后,有著可以掌控禁中的能力。
動機就如吳爭所言,當時皇權,面臨隨時被取代的風險,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朱慈烺令禁軍無故戧害吳爭,吳爭反手一擊,篡位自立,水到渠成。
雖然朱媺娖被擁立登基,可大典未成,吳爭隨時可以反悔。
就算是真地登基了,憑著吳爭手中實力,一樣可以隨時反悔。
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吳爭離京,回杭州府去。
怎么辦?
其實只要這么一想,一切疑難就迎刃而解。
有話說得好啊,永遠無法叫醒裝睡的人,陳子龍,就是這樣一個人。
“……不可信!”陳子龍目光漫無目的地看著牢門柵欄之外,“殿下如此寬仁、冰潔之人,豈會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孤沒打算讓你信,孤只是說出,孤所知曉的一切……至于你信不信,本王懶得理會。”吳爭慢慢起身,“有一點,其實孤與你想得一樣,她……應該不會自己動手,也不會是她的主意,孤更相信,這是遜帝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