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兵想破王府不易,夫君在王府中的百般布置,甚至連姐姐都不知……可妹妹還是想提醒姐姐,須提防……邁密。”
“你……懷疑邁密此來有詐?”
“小心駛得萬年船……邁密她,終究是滿人。”
“那依妹妹之見,是留她還是不留她?”
“不留。”
“這……她終究是我哥的妻子……還留下她吧!”錢瑾萱想了想道,“況且父親讓她來,自然是信得過她的……否則,她回去之后萬一有個不測,我如何向哥哥交待?”
見錢瑾萱已經決定,莫亦清不再勸說,輕輕地嘆了口氣。
……。
莫家大宅。
堂屋內,莫辰博跪在莫執念面前。
莫辰博磨破了嘴皮,莫執念老臉如冰,一言不發。
無奈之下,莫辰博只能跪下來,道:“爹啊,兒子不肖,可也是為了莫家百年基業,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沒想過要害您,也沒想過要害莫家!”
“那你就想著害清兒?”
“她……女生外向!”莫辰博恨聲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些年,她可有想著我這個父親,可有想著咱莫家……!”
“放屁!”莫執念大怒,“我讓你什么都別做!可你呢……死到臨頭了,還在做著春秋大夢……真是不知所謂!”
莫辰博還有點不服氣,他梗著脖子道:“爹,兒子也過不惑之年了……自信雙眼未瞎,吳王手中確有實力,可奈何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起于草莽,豈能入得了世家大族之眼?別的不說,他這些年經營江南,可江南多少士人學子、世家大族對他恨之入骨……什么農學工商皆為國本,那就是閑時扯蛋……人心都是想著高人一等的,把踩在別人頭上,做為成功的標志,若人人平等了,就沒了上下、君臣、倫理綱常,這世間會變成什么樣……兒子也讀過書,明白道理是非……吳王他那套,行不通!”
莫執念一聲不吭地,聽著兒子把想說的話說完,然后輕嘆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恕……非我這個當父親的不想救你,實在是你自己……不想活了!”
莫執念的這種神情,雖然莫辰博不信,但不得不說,長久以來父親的高壓,讓他不得不敬畏、恐懼,兩種截然不同的判斷,讓莫辰博驟然狂喝起來,“我就不信……吳爭他敢攻城,陛下已經登基,君臣名份已定……吳爭若敢以下犯上,攻杭州城,必被世人唾罵為反賊,一旦朝廷左右營前來撤回,周邊各路軍隊舉義旗勤王……吳爭必敗,身敗名裂之日不遠矣……!”
莫執念已經把眼睛閉上,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滾!”
……。
大奸大惡之人,必有為禍之道。
周如璋雖令“平亂軍”對吳王府只圍不攻,但這不代表著周如璋做事不夠狠。
包圍王府的同時,“平亂軍”已經滿城地捕殺之前反對魯王登基的民眾。
接管碼頭之后,無數不知來路的人員,從碼頭源源不斷地進入杭州城。
當天夜里,被錢肅樂分批遣散的錢府,突然人聲多了起來。
“是時候了!”
錢肅樂鄭重向與會者長揖,“我等寒窗苦讀十余載,一心想著學得文武藝,賣于帝王家……然,吳王殿下卻說,雖然不能令人生而平等,但不妨讓人變得平等些……此話如醍醐灌頂,余細細口味,甚以為然,自古馭民,以代代相承,世人皆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打地洞,故人生而不平等……然改變現狀難于登天,吳王殿下亦是舉步維艱……。”
“吳王曾有言,有一種殘忍,叫悲憫……吾受大長公主重托,欲為天下大治掃清障礙,還天下一個瑯瑯乾坤……前有先賢臥子先生殉道,自然有吾輩追隨……今日吾決意撥亂反正,諸位仁兄可愿乎?”
“撥亂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