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一愣,看著莫執念,心中暗想,自己可沒得罪過莫執念啊,之前莫執念去探監,自己還破例允了,今日……他這是為何?
可畢竟是有求于人,張煌言只能賠禮道:“莫老恕煌言不敬之罪……煌言也是心急了,這才……!”
莫執念嘆了口氣,“張大人,汝當老朽是計較你打斷話語之錯嗎?”
張煌言聽了,就更不解了,疑惑地看著莫執念。
“今日之禍,實為因果……不過是水滴石穿罷了。”莫執念輕喟道,“吳王有天縱之才,可以點石成金、撒豆成兵,世人皆這么說……可實際上,張大人應該清楚,商會就是吳王的斂財工具,不斷地吸納民間余財,還給世人帳面財富……真正的金銀,全花在了北伐和大將軍府各樁用途上了……別人不知道,老朽是知道的,替吳王看了近七年的家……如今,怕是看不住了!”
張煌言面色急白,他是來求助于莫執念的,可莫執念一句話,堵了路,怎么辦?!
“難道以莫老的精干和莫家的財富……也沒轍了?”張煌言試探著問道。
莫執念仰頭呵呵一聲,“老朽年已古稀……廉頗老矣,而莫家的財富……張大人,您得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莫家如今除了這大宅子……剩不下什么了,就連原本莫家手持的一成商會股份,也在這七年中,每當青黃不接時,變了現……。”
張煌言木然起身,拱了拱手,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煌言……告辭了!”
莫執念沒有挽留,只是在椅子上拱手還禮。
直到張煌言走到門邊,一腳跨出門檻時,莫執念突然說了句,“如今怕只有吳王自己想轍才能平息事態了……!”
張煌言一愣,這叫什么話?
他隨口應了一聲,顧自離開了。
……。
張煌言前腳剛走,莫執念身后屏風,夏國相一閃而出。
敢情,都將敵人引到自己家中來了。
“莫老高明!”夏國相微笑著奉承道,“錢肅樂、張國維皆已過世,如今莫老又不過問……就這張煌言一人,想平息事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世子已立,江南亦已亂,一切皆如莫老所料……那么,如今就剩最后一樁事了!”
最后一樁事,自然是莫執念之前所說的,吳王有不測。
莫執念面色平靜,看了一眼夏國相,淡淡道:“老朽沒做什么,只是順勢而為罷了……全仗夏相公所持巨財及諸賢達之人手……只是,如今吳王困于河間府,老朽就算有意為之,怕也鞭長莫及啊!”
夏國相笑道:“只要莫老真心施為……總會有辦法的,譬如,請側妃北上……理由是,聽聞吳王被困河間府,側妃心憂丈夫安危,欲與吳王共生死……嘖嘖,多好的理由啊,必為后世一樁美談。”
莫執念臉色一沉,皺眉道:“清兒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如今江北亂成一團……讓她北上,陷于亂軍之中……汝還真當得狠!”
夏國相臉色漸漸斂去笑意,“莫老不可有婦人之仁……事情做到了這份上,咱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可不能三心二意啊!”
莫執念堅定地搖頭道,“別的事,皆可商量……唯獨這事,老朽絕不為!”
夏國相見莫執念態度堅定,只好退而求其次,他想了想道:“那……能不能令沈致遠他們先放吳王回來?”
莫執念臉色古怪,就象聽了世間最大、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帶著一絲譏諷道:“老朽一直在做的事,就是全力將吳王摒于江北,盡可能不讓他的影響力,涉入如今江南之局……敢情夏先生,敢于直面吳王?”
較真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