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長泄一口氣,“就算我是在嚇唬你吧……可事實上最后結果……很可能比你我想得還要糟糕!”
“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朱辰妤淡淡說道。
吳爭驚愕,這還是自己心中,那個曾經雖然大大咧咧,可單純可愛的妹妹嗎?
“她……究竟教了你什么?!”吳爭厲聲喝道,他已經后悔帶朱媺娖回杭州府了。
“大長公主教會了我忠孝二字!”朱辰妤注視著吳爭的眼睛,“哥哥當為妹妹表率……敢問哥哥,你做到了嗎?”
吳爭噎住了,滿腹的話,在忠孝二字面前,似乎都顯得那么地蒼白、那么地無力。
是啊,數典忘祖為不孝,監守自盜為不忠……奈何?
憋了半晌,吳爭吶吶道,“你……終究是個女人。”
話一出口,吳爭就想甩自己兩耳光來著。
果然,朱辰妤微笑了起來,“是哥哥創建了女署,號令天下女子,巾幗不讓須眉!”
吳爭想跺腳,亦自強辯道:“女署……那是為了公平,讓女子不受欺負。”
“既是為了公平,那為何女子不能為帝!”
吳爭苦笑,突然心中一動,敢情,自己著了道了,這小妮子,竟敢帶節奏了!
“我有二十萬虎賁!”
吳爭長吸一口氣,拋出了自己最大的籌碼,也對,任它東南西北風,大刀闊斧,方為男兒本色嘛!
朱辰妤笑意更濃,“左右營、禁軍、沈致遠部、錢翹恭部、廣信衛一部……細算起來,我手中的兵力,不比哥哥少啊!”
“你怕是少說了吳三桂,他不是被你允諾了王爵嗎?”吳爭略帶諷刺地道,“連這種漢奸你都敢收容,想來一早就想好與我對陣了吧……可惜,吳三桂主力被我殲滅,人也被晉王所擒……你仰仗不上了!”
“哥哥錯怪妹妹了。”朱辰妤巧笑道,“這種漢奸,人盡可誅……妹妹只是虛與委蛇罷了,真等他入了朝,予殺予奪,可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吳爭驚訝地看著朱辰妤,雖說這話在理,可出自朱辰妤的口中,還是讓吳爭驚訝。
朱辰妤繼續道:“別人不知,我自然是知的……北伐軍連續爭戰已一年多了,不提兵疲馬乏,就連糧草也無以為繼,哥哥難道想讓將士們因斷糧而一哄而散……哥哥忍心嗎?”
吳爭郁悶地冷哼道,“這不勞汝費心!”
“為兄分憂……這是做妹妹的本份!”朱辰妤臉色大好,“何況,他們都是我朝的好兒郎,我又怎能忍心,讓他們被饑餓所困呢?”
吳爭突然發現,與一個女人講道理,比與敵爭伐還累人,特別是一個心里不想過份傷害的女人。
吳爭嘆了口氣,“妹妹,收手吧……你所仰仗的那些個人,真不是你所能掌控得了的……權力,必須與實力相對應,如果權力大于實力,便會被人覬覦……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吳爭這話,實在是有道理啊。
瞧瞧,就算是朱辰妤聽了,也神色一緊,她正容整衣,款款上前,在吳爭面前屈膝下拜道:“哥哥此言,實為謀國之言……妹妹正是想請哥哥輔佐,以應對不臣之臣……請哥哥看在爹爹和吳家祖先的份上,答應妹妹吧!”
說完拜伏在地,這叫五體投地。
吳爭愣住了,這叫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可吳爭心里同樣明白,這場內戰打不得,無論自己是否可以碾壓朝廷大軍,對天下而言,這是一場完全不必要的廝殺。
被韃虜施虐了七、八年的華夏大地,太需要休養生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