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涕淚滿面,隨手抹一把,還往自己的袍服上擦,完全沒有了一個王爺的禮儀,顯然是真急了。
可不得急嘛?
這關乎到生死啊!
“……如今,眼見著北都光復,明室中興之日不遠了,可……可吳王他還是對臣不依不饒……陛下啊……臣這些年也算是為明室鞠躬盡瘁了,這沒有功勞,那也有苦勞啊……陛下可不能見死不救,眼見著吳王戧害臣啊!”
說著,朱以海向朱辰妤磕起頭來。
朱辰妤一時阻攔不住,無奈之下,只好側了半身,不肯受這禮。
其實在朱辰妤心中,對朱以海全無敬意。
倒不是二人之間有嫌隙,而是朱辰妤在吳莊做吳小妹的這些年,看透了朱以海的善變和無能。
她從心里對朱以海有種淡淡的厭惡。
“臣亦為陛下計,我朝有吳王一日,皇權便無法整固,天下必會由此分崩離析……陛下,趁著吳王尚未離京……不如……不如效仿遜帝之法……一勞永逸啊陛下!”
朱慈烺當年干過這事,趁著清廷細作與京城逆賊勾結,行刺吳爭之際,朱慈烺將錯就錯,令禁軍追殺吳爭,可惜,功敗垂成,不但沒有如愿以償,反而由此丟了帝位,被吳爭廢為丹陽王。
朱辰妤臉色一變,慢慢起身,“……皇叔祖回去吧,朕自有主張……定不會讓皇叔祖失望就是!”
朱以海見朱辰妤臉色不太和善,且已經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承諾,也懂得見好就收,“那……那臣先告退了……多謝陛下周護之恩!”
……。
“陛下萬不可聽信讒言哪!”
待朱以海離開之后,王翊和沈致遠現身。
王翊拱手道:“吳王有大功于國,陛下又初登大寶,此時若對吳王不利,先不說能不能成事,就說一旦失敗,后果不堪設想啊!”
沈致遠沉著臉道:“吳王上表擁立,已是出乎意料……既然吳王識大體,若陛下再下令戧害,恐怕天下人皆會指責陛下……首輔說得對,魯王所諫,確為讒言惑主!”
朱辰妤慢慢走回座位,“二位無須多言,此事輕重,朕心里明白……除非吳王反朕,否則,縱使天崩地陷,要想從朕口中說出加害吳王之語!”
“陛下圣明!”
“可吳王向朕索取魯王……二位可有應對之策?”
沈致遠皺眉,“在臣心里,吳王不應是睚眥必報之人哪……恐怕其中必有深意!”
王翊喟嘆道:“或許,吳王本意……是向逼臣辭官!”
沈致遠和朱辰妤聞聽皆驚,“首輔此話……何來?”
“臣之前已誓言效忠吳王,可如今卻從了陛下……此等行徑,已非君子所為……陛下,容臣辭去首輔之職吧!”王翊苦笑道。
朱辰妤臉色一變,“朕不信……朕要當面問問……吳王,如此逼朕……所為何意?!”
王翊急道:“不可……萬萬不可!”
“為何?”
“吳王之前與陛下奏對時不提此事,卻在明日就要離開京城前反復……便是不想與陛下針鋒相對,若陛下由此而直面吳王……陛下可想過,一旦為此事鬧僵……后果會如何?”
誰也不是傻子,朱辰妤抿嘴嬌嗔道:“可朕是皇帝!”
王翊心里一嘆,皇帝又如何?
就算是吳王,不也得妥協嗎?
可這話他自然只能在心里想想,到了嘴邊,就變成另外的了,“臣若能以一己之身,換陛下與吳王君臣和諧……善莫大焉!”
沈致遠皺眉道:“就算首輔辭去官職……可魯王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