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崇禎朝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內閣次輔,可他的入教時間,卻是在萬歷三十一年,他入天主教,還有個教名,叫保祿。
李之藻,張燾的座師,與利瑪竇交往甚深,曾隨利瑪竇學習西洋歷算,入教之后,主張西法,從此致力于弘揚西方天文學、數學、邏輯學等,他同樣有個教名,叫列奧。
而楊廷筠,萬歷年間進士,任監察御史,早年習“王學”和佛學,與祩宏大師交好。后經過李之藻指引,歸信天主教,與徐光啟和李之藻并列,時稱為中國天主教“三大柱石”的人物之一。
明朝象這樣的社會精英太多了,越是位高,越是會被耶穌會盯上。
以至于當時整個東林黨和復社,基本上就是耶穌會教友群。
也就是說,大明朝整個士族階層,大多淪陷了。
可這些人,都是有學問的大儒,會這么容易被忽悠嗎?
事實上,當時的教廷所掌握的科技,確實遠遠領先東亞。
譬如軍事技術、海軍戰法,皆遠遠領先明朝,象王征、孫元化、李天經、張燾等,這些人首先淪陷,被耶穌會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照搬著耶穌會翻譯的歐羅巴軍事著作,將自己打扮成軍事精英。
可想而知,對于明朝固有的軍事作戰理論,將會是怎么大的沖擊?
新舊觀念的碰撞,似是而非的理論,顛覆了明朝整個軍事系統。
當然,這些軍事理論,對象東林黨、復社這樣的文人階層,誘惑力不大。
耶穌會于是又拋出另一個香餌——精神引導和支持!
通俗地說,就是照搬西方政教分離的經驗。
譬如,艾儒略對萬歷、天啟兩朝閣臣葉向高的蠱惑,說“我歐羅巴人,國主之外,蓋有教化主(教皇),其職專以誘。國主傳子,教化主傳賢。國主為君,教化主為師。若然,則二柄難于兼合,即泰西亦慮之矣。”
聽聽,聽聽,這種思想,正好契合了東林黨、復社那些大儒、文魁們,這是何等的誘惑啊?
由此,東林黨、復社的政治主張吸收了耶穌會思想的產物,開始體現了耶穌會的意志。
同時,東林黨和復社開始鼓勵自己的學生們學習西法,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譬如被時人敬稱為媿林居士、被后人稱為民族英雄的瞿式耜,在他老師錢謙益的指引下,成為了西法派有巨頭,他也有著一個教名——托馬斯(也有說是多默)。
而韓爌,這個崇禎朝的內閣首輔,就是在他的默許下,他的弟子袁崇煥與號稱西學軍事精英的孫元化等人開始有了合作。
明朝文武百官,幾乎在十多年間,先后淪陷。
這整個就是和平演變啊!
而耶穌會不滿足于此,他們不但攻陷了東林黨,連東林黨的死對頭浙黨魁首沈一貫等人,也是他們的重要目標。
沈一貫原本是佛教徒,可隨著兒媳、孫子被吸收為耶穌會教友,也是一江春水向東流了。
簡直是無孔不入啊!
可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事,就算西學軍事再厲害,明朝皇帝能同意政教分離嗎?
萬歷不上朝,何嘗不是被這些人逼的?
而崇禎殺袁崇煥,除了心胸狹隘之外,未必沒有這一因素在內。
什么都能忍,唯有皇權不能動,自古亦然。
吳爭被靳良玉的敘述震撼了,這一切,都是他從來不知道的。
可靳良玉只是耶穌會的一個中層角色,他知道得也僅止于此,再也擠不出什么來。
雖然濃霧并未能散開,但吳爭,已經清晰地意識到了,幕后的黑手,已經慢慢開始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