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則無漁,屬下犯了錯,責任在君上……至少,也是君上識人不明!”吳爭平靜地道,“如果換一批人有用,孤可以一聲令下,一月之內,徹底換了十八府九十三縣的所有官員……可這樣真有用嗎?”
錢翹恭微微皺眉,“……至少,能將橫行不法之徒,繩之以法!”
“然后呢?”吳爭看著錢翹恭,“你能保證換上之人,比前任做得更好嗎?先不說每個新官上任需要磨合,就說換上之人,你能保證此人不是莫家亦或是……錢家人?!”
錢翹恭突然起身,跪下,鄭重道:“但凡錢家人作奸犯科……不用王爺動手,臣,絕不姑息!”
“好啊!”吳爭欣慰地嘆道,“你還是當年那個……敢于當面懟我的錢翹恭,回去吧,孤將風雷騎重新交于你!”
錢翹恭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爺……這是……?”
吳爭搖晃著起身,錢翹恭連忙爬起攙扶。
但被吳爭推開。
吳爭慢慢負手,走到窗前,長長地吸了口氣,“腐朽的高樓,眼見著要坍塌了……推倒重建確實省事,可……要死多少人哪?說起來……這何嘗不是孤這些年縱容所致!”
“不,王爺不可如此自污……國難當頭之際,王爺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有所不察,也是情理之中!”
吳爭慢慢回頭,看著錢翹恭,“不……其實在創建江南商會之時,孤就想到了會有今日……是孤有意在縱容!”
錢翹恭驚愕。
“但孤也是沒有選擇啊!”吳爭悠悠道,“八年前,朱以海在紹興府監國,兵不過五、六萬,清軍已經占據杭州府,僅錢塘一江之隔,對紹興府虎視眈眈……常法已不能立竿見影,只能另辟蹊徑……可飲鳩止渴,必有后患啊!”
錢翹恭沉聲道,“只要王爺允準……臣提三千風雷騎,五日之內,蕩平江南莫家……日后一切罪責,皆由臣來抗!”
吳爭微笑著看著錢翹恭,不言語。
錢翹恭被瞧得不自在起來,“我的意思是……王爺如今沒有莫執念確鑿證據……由我以報父仇之名動手鏟除莫家,如此……王爺便可置身事外!”
吳爭笑著搖搖頭,慢慢收斂起笑容,“你是認為……孤不對莫家動手,是因為沒有確鑿證據?”
錢翹恭詫異地看著吳爭。
“不……孤需要證據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錢翹恭被追問得接不上話了。
“證據,借口罷了!”吳爭淡淡道,“殺人何須證據……就算需要,孤隨時呆以找出十個八個來,每一個都能致莫家于死地!”
“可……可這……豈不是不公平?!”錢翹恭愣了好半天,憋出這么句話來。
吳爭瞠目結舌,心中暗嘆,自己這舅哥,還真他X的是君子!
吳爭“噗嗤”一聲噴了出來,“公平?這世上哪有公平?”
“可咱們所為之奮斗的……不就是還天下以公平嗎?”
吳爭大愕,上前拍拍錢翹恭的肩膀,“我的大舅哥啊……所謂的公平,就是弱者向強者的乞憐,是強者對弱者的施舍,從古至今,皆是如此……律法保護了大部分弱者不假,但,制訂律法、更改律法、解釋律法的,卻是強者!”
錢翹恭聞聽,目瞪口呆起來,吳爭的話,刷新了他的三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