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莫辰博見機快,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這下莫辰博也怕了,扶著莫執念坐下之后,趕緊跪伏在地,“孩兒不孝,一時情急頂撞了父親……請父親責罰!”
莫執念手指顫抖著指著莫辰博,想罵,卻罵不出來,好半晌,幽幽一嘆,“癡兒啊……權力之爭,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莫家這七、八年來,得罪了多少人?為他做事,又得罪了多少人……?”
“……知道那些人為何心里恨莫家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有絲毫異動嗎?”
“請父親賜教!”
“因為清兒是側妃……!”莫執念恨鐵不成鋼地跺腳道。
莫辰博一愣,“可清兒,如今依舊是側妃啊!”
“哎……!”看著這個不開竅的兒子,莫執念長嘆了口氣,“他若登基面南背北,妃嬪幾許,誰能阻攔……可皇后只有一個!那些人不是忌憚莫家有個王側妃,而是忌憚,有莫家做后盾的王側妃有朝一日母儀天下……汝明白了沒有!!!”
莫執念說到最后,已經是連連跺腳、聲嘶力竭。
莫辰博終于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是啊,皇帝嘛,后公三千佳麗、嬪妃如云,一個皇妃,還真不能算什么,況且,女子姿色的保鮮期太短,誰能保證,天子恩寵十年如一日?
真要失了恩寵,皇妃,算個屁啊!
“若真到了那時……。”莫執念老眼朦朧,一副沉痛的模樣,“那些人會象惡狼一般撲向莫家……將莫家撕個粉碎!”
這話在理啊,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何況,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莫家已然成為江南,乃至天下最大的受益者,豈能不遭人恨、遭人眼紅?
“……我終究是小看了他!”莫執念老淚縱橫,“我自認為已經高看他,可結果……還是小看了他……他不是人哪!”
見父親如此沉痛,莫辰博心安慰道,“父親且寬心,這事尚未成為現實……況且,咱莫家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這些年,孩兒聽從父親之命,暗中截留下的火器,足以裝備上萬大軍……當初吳王令馬士英向清廷暗中交易火器時,也收受中間差價無數,孩兒之前粗略估算過,應該不下三千萬兩之數……!”
莫執念聞聽,瞪大雙目,“……竟只有三千萬兩?”
莫辰博一愣,忙解釋道,“原本應該不止這數……可父親也知道,年前開始,吳王率軍北伐,財政司財力本就已經見底……故,這一年多來,幾乎沒有任何可趁之機!”
莫執念長嘆道,“是啊,要是北伐再晚上一、二年……該多好啊!可惜,他突然執意發動北伐,根本不聽我勸啊……今日想來,想必當時,他已經有所察覺!”
“父親說得是……!”
“最可恨的……便是陳子龍、錢肅樂等人!”莫執念怒聲道,“若非他們突然迎魯王上岸……又豈會引起他的注意南返……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莫辰博偷眼打量著莫執念,小心翼翼地道,“如今吳王發布三道諭令……除了最后一條,前兩條顯然是沖著咱家來的……咱家所有工坊,不下千家,這要是一旦登記造冊,怕是每年須交納的商稅,便是一個天大的數目……而提高進、出關稅,更是極大地削弱了咱家海上貿易的利潤,按變化后的商稅,咱家怕是養不起那么多商船船隊了!”
莫執念默默地聽著,聽兒子將話說完。
突然嘿嘿一笑,“既然文斗不成,那不妨便來武的……!”
莫辰博力勸道:“……父親,孩兒還是認為,此時收手,與吳王和解,或許能保住二弟、三弟的性命……!”
莫執念緩緩抬頭,向著房頂,苦澀道,“晚了……你爹在他身邊這些年,自認還是懂他的心性的……從你二弟、三弟行刺王妃的那一刻起,便已無回頭的余地……!”
“可……可一旦吳王動手,咱家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