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妤不答,冷冷看著夏完淳。
夏完淳額頭滲汗,“臣不該問……!”
朱辰妤悠悠道,“衛國公怕應該是擔心,朕調建陽衛東進,意為對吳王不利吧?”
這便是將事放在臺面上,短兵相接了。
夏完淳反而不慌張了,他慢慢抬頭,直視朱辰妤,“臣不敢……但臣記得吳王說過一句話,他說,軍隊是國家的軍隊……臣對此深以為然,若陛下調建陽衛迎擊來犯之敵,臣必欣然應命,可如今,吳王正與番人艦隊外海交戰,此時建陽衛調往無錫,恐怕會引起吳王誤會……臣斗膽,請陛下收回成命!”
“如此說來,衛國公是打算抗旨不遵了?!”
夏完淳脖子一梗,大聲道:“臣為國之心意,天地可知!”
“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殺了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就在陛下面前,若臣的死,能化解陛下與吳王之裂隙……臣萬死不辭!”
夏完淳此時確實是豁出去了,他撩袍下跪,大聲道:“請陛下容臣一言,陛下與吳王有著十多年的兄妹情意,雖說吳王為臣,可亦是陛下義兄……吳王嘔心瀝血八年征戰,如今收復失土,正是中興我朝之時,陛下本該與吳王同心協力清除陳弊、戮力革新……可今日,陛下卻要反其道而行之,實為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啊……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君臣二人,就這么僵持起來,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突然,朱辰妤霍地起身,行至夏完淳面前,伸出雙手,攙扶道:“朕身邊可信之人不多,但朕,信衛國公之忠義……衛國公請起!”
夏完淳愣住了!
……。
莫執念設宴款待廖仲平。
席間極盡奉承之能事。
酒過五巡,賓主盡歡。
“莫相之前說,有事相商……如今廖某酒足飯飽,不妨明言吧!”廖仲平很不雅地打了個飽嗝,拿茶水漱了下口,道。
“那就請廖大人側廂用茶。”莫執念哈哈一笑,大聲道:“來人,奉茶!”
待侍女將新沖之茶水,放置在廖仲平面前退下。
莫執念正容道:“敢問廖大人……陛下、吳王、晉王……誰能成為日后天下共主?”
廖仲平一怔,沉聲道:“此乃大逆不道……莫相何出所言?!”
莫執念微微一笑,手指門外,“山,就在那,無論心里想不想看見它,可它,一直在那!”
廖仲平沉默,盯著莫執念的眼睛。
“廖大人,老朽記得吳王說過,忌病諱醫,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莫執念淡淡道,“廖大人與老朽同為吳王麾下……今日也同為陛下之臣,老朽試問,山,還在那嗎?”
廖仲平沉聲道:“莫執念……你究竟想說什么?!”
莫執念盯著廖仲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老朽身在曹營,心在漢!敢問廖大人,心在何言?”
廖仲平臉色驟變,“你……你這是何意?”
莫執念目光收斂,微微仰頭道,“這些年,老朽看在眼里,吳王對廖大人不薄啊,可以說,沒有吳王青睞,廖大人怕是坐不上今日之高位……可廖大人卻忘恩負義,背棄吳王,就算有一日能更上一層樓,怕也會被時人唾罵為三姓家奴啊!”
廖仲平臉色赤紅,再暗紅,他噌地起身,指著莫執念道:“廖某雖背棄吳王,轉而效忠陛下……廖某確是有難言之隱……!”
“不就是當年在紹興府受了吳王一跪嗎?”莫執念好整無暇道,“吳王心胸寬廣,豈會在意區區一拜……廖大人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