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天壽自然不是傻子,他臉色一變,吶吶道,“莫相是說……建陽衛是……奉旨?”
說到這,龐天壽跳腳起來,“不可能……這怎么可能……皇帝璽印在咱家手里……就算有旨,那也是矯詔!”
這就是豬隊友啊!
莫執念有種想哭的沖動。
“龐公公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口諭或者密旨的東西嗎?”
龐天壽一愣,然后急道:“雖說如此……可皇帝天天在咱家眼皮底下……況且就算是口諭、密旨那也得有人遞傳才是……宮中都是咱家的人,怎么可能……?”
這話倒是讓莫執念懷疑起自己的判斷,難道真是建陽衛擅自異動?
可這不合常理啊,哪有主帥被扣在京城,麾下不管不顧擅自異動的道理?
如果真是這樣,何須扣押夏完淳?
這一思忖,龐天壽算緩過了一口氣,“莫相怕是多慮了……陛下這些日子,并無見外人……入宮面圣的,除了莫相等幾位閣臣,也只有夏完淳了……咱家對下面早有吩咐,嚴密監視冒襄、馬士英等人……不可能會漏出這么……!”
莫執念突然插嘴問道,“你對夏完淳也派有人監視?”
龐天壽一愣,點點頭道,“有……只是出宮之后,鞭長莫及……莫相應該知道,他畢竟是朝廷太尉!”
莫執念一口氣憋急了,握拳可勁地擂起他干癟的胸口。
好半天,莫執念急喘道:“……若是陛下口諭,再由夏完淳傳訊無錫……呢?”
龐天壽臉色大變,“這……這不可能啊,夏完淳被禁軍監視居住……他哪能不為人知地傳訊無錫……?”
莫執念直想扇這閹貨一個大嘴巴子,“龐公公難道忘記了……雖然劉元率魚市街長林衛去了杭州,可京城長林衛尚有暗樁……!”
龐天壽這才回過味來,不由得癡了。
兩個加起來快一百五的老頭,就這么四眼相對著。
“……莫相,這可如何是好?”
莫執念一聲長嘆,“都說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可這是人禍,老朽百密一疏,竟疏忽了皇帝……可誰又能防備到,皇帝自己就是……吳王細作!”
龐天壽瞠目,他雖然相信了,皇帝暗中授意夏完淳調動建陽衛,可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能自掘墳墓,“這……這怎么可能……陛下姓朱,豈會為吳爭……?”
莫執念冷冷道,“人心隔肚皮……事實就擺在眼前,何須再懷疑……莫非非要等到刀斧加身時,才幡然夢醒嗎?!”
這話確實讓龐天壽急了,如果真如莫執念所說,皇帝是吳王細作,那還有什么活路,靜待刀斧加身,引頸就戮了,“莫相……莫相可有應對良策……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
莫執念沉默良久,突然抬頭,“還能有什么良策……愿財服輸便是了!”
龐天壽霍地起身,“不……咱家還不想死……肯定還有對策……!”
莫執念長吁一口氣,道,“之前,老朽就在懷疑……按說,紹興侯沈致遠奉旨率槍騎南下,應該與錢翹恭風雷騎發生火拼才是,可轉眼之間,二者卻聯手北上,說是抗擊關外博洛所率清軍去了……這是公然抗旨啊,可陛下卻不加追究,說是國戰優先,不了了之……如今看來,顯然這一切都是陰謀啊!”
“莫相……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么做什么……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應對!”龐天壽跺著腳道。
莫執念吸了口氣,直直地盯著龐天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