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聯合艦隊撤退,那么,就等于說吳王可以想什么時候廢立,都無人阻攔了,這代表著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最關鍵的是,命,都可能不保。
看著諸人歡欣的神情,衛匡國心里嘆息,他太熟悉吳爭了,與吳爭打了數年交道,這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掌控的人,他或許會讓出一些小利益,但一旦碰觸到核心利益,就會如同刺猬一般地緊縮起來。
而那些被讓出的小利益,也不是他沒有發現自己吃虧,而是故作不見,因為,到了最后你會發現,無數次得到的小利益相加,也不如付出一次的代價。
可衛匡國無法左右局勢,他很快就要回去述職了,因為他在與吳爭打交道中,得到和付出的不成正比,教廷勒令他回去述職。
衛匡國此時有些挫敗感,看著面前一張張興奮的笑臉,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和吳王的妥協,可衛匡國更擔心的是,聯合艦隊的存亡!
……。
廖仲平很迷茫。
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讓他徹底地迷茫了。
從紹興府始,他自認為是朝廷忠臣。
可之后,他選擇了向吳爭效忠,為此還自己切下了一截左手小指,以應對朱慈烺對自己的懷疑。
原本,廖仲平認為從此可以自始至終了。
可無端的,因為當年吳王對自己的那一跪,被人鼓動,動搖起來。
但對于這一點而言,廖仲平并不認為自己做錯,哪怕這次率軍進攻杭州城,也不妨礙自己的忠誠,因為,他的忠誠對象,從來是朝廷,吳王既然無意于帝位,那么,自己改投,便無過錯之處。
可廖仲平分得清是與非,內部權力傾軋,必須為抵御外敵讓步,所以,在這次吳王號令江南各府向北大運物資兵力時,他選擇了旁觀,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當然,廖仲平也有向朝廷和莫執念示威的意思,誰能他們將自己當作一顆棄子?
但示威歸示威,廖仲平也沒有要再次改投的意思,因為他明白,自己可以選擇的路,不多了!
不多的意思,就是只能,或者唯一。
譬如現在,廖仲平面對著莫執念的密信,他非常地痛苦。
信中要他立即封鎖運河船運,并率軍對錢塘江以南紹興府發起進攻,以牽制吳王對福州用兵。
道理,廖仲平明白,可做起來,卻違背了他的本心。
廖仲平還不知道山海關大戰已結束,封鎖運河船運,他也可以勉力去做。
可要進攻紹興府,廖仲平明顯感覺到這是個坑,大坑!
先不說手中兵力不足,僅以萬人之數,渡錢塘江向吳王的根基紹興府發起進攻,這和找死何異?
雖然廖仲平也知道,進攻紹興府確實能起到牽制吳王向福州用兵,而手下萬人軍隊中,大都也是莫執念豢養的死士,按理說,就算全死光,該心痛的也不是自己,該是莫執念。
但廖仲平是主將,他得到的密信也不是來自朝廷內閣或者皇帝旨意,而是莫執念私信。
也就是說,他若按密信照辦,最后一旦失敗,就成了叛臣。
叛臣二字,令廖仲平遲疑起來,這不是他想要的!
門外的喧嚷聲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