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做到滴水不漏的,那就是莫辰博自己。
打從那天晚上,莫辰博借酒意勸女兒離開是非之地開始,莫辰博就已經有了計劃。
劉元率整個分署的長林衛去了杭州,那個分署全空了。
而京城各個衙門,鮮有敢于去找長林衛麻煩的,尋常時避而遠之還來不及呢。
莫執念老了,他無法事事親歷親為,兒子,親兒子,自然是莫執念交托、分享權力的不二選擇。
莫辰博掌握著京城中一部分莫家死士的統率權,這就給了莫辰博可以“只手遮天”的余地。
他知道莫亦清的下落,因為就是他安排的,也是他在這些日子里,令手下死士照顧著女兒,否則,早已空無一人的長林衛魚市街分署,擋得住各個衙門的差役,也擋不住地痞、混子或者乞丐進入啊。
可莫辰博沒想到劉元會突然回來,劉元的回來,讓莫亦清暴露出來了。
莫辰博更沒想到,番人的消息這么靈通,也是,京城的教會,就有五座,教眾有二萬多人,比長林衛、莫家死士更多。
南懷仁這一句話,讓莫辰博驚惶,他爹的那一眼,讓莫辰博恐懼。
所以,他來了。
可走到吳王府前,他又猶豫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走出這一步,意味著什么,后果是什么。
莫辰博甚至想收腿回去。
可看到巷子中那些陰暗處,自己的行蹤瞞不了多久,很快,或許就是現在,父親就已經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回去……莫辰博想象不出,他爹會輕易饒過他!
莫辰博咬了咬牙,毅然邁出腳步,沖向吳王府府門,同時,嘴里大呼,“吳王側妃莫氏,乃我親生女兒……我是莫辰博……我要見吳王!”
……。
“孤知道你會來……孤已經等你很久了。”
莫辰博詫異于吳爭此時居然在等自己,更驚愕于吳爭的開場白,吳爭甚至沒有問他為何而來。
看著莫辰博見了鬼般地表情,吳爭咧嘴笑了笑,“你不是一個可以成大事的人,你爹是!”
“但你爹無法萬事,知道為什么嗎?”
莫辰博下意識地問道,“為……為什么?”
“因為他只是個商人!”吳爭臉色平靜,道,“孤用了八年都還企及不了的東西,他憑啥能觸手可及?”
“沒有人會追隨你爹,除了那些被你爹依為支柱,如陰溝里的老鼠般的死士……錢買得了一些人的忠心,可買不到整個天下。”
“你爹錯了,他不該勾結外番,為禍江南……特別是番人聯合艦隊正在與我軍交戰的節骨眼上……他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你或許還沒感覺到,但你很快會看見……你爹成不了首輔,不是因為我反對,而是,他惹了眾怒……知道這是什么嗎?”吳爭轉身拿起一疊信箋沖莫辰博抖了抖,“京城六品以上官員三百八十六人,這案臺上,有他們欲效忠于孤、彈劾你爹的奏疏二百一十一份……你爹,完了!”
莫辰博聽南懷仁說起過此事,可他依舊想不到,居然會有這么多。
“……王爺,其實家父……原本并無……此意!”莫辰博艱難、干澀地說道,斷斷續續,詞不達意。
“孤知道。”吳爭輕喟道。
“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