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不待冒襄作出反應,張王治回到中間,下跪拜伏,向皇帝奏道:“臣懇請陛下將馬士英定罪,以正視聽!”
馬士英一臉蒼白色,他顫抖著嘴唇,指著張王治大罵道:“你……你血口噴人……!”
馬士英急步上前,走到吳爭身后,急辯道:“王爺,您不能信……他是誣陷……!”
吳爭雙目依舊緊閉,甚至沒有回頭看馬士英一眼。
馬士英愣了好一會,背后滿殿的竊竊私語聲,讓他再也站不住了,他曲膝跪倒在地,“臣……冤枉啊!”
見吳爭不肯表態,朱辰妤這下為難了。
許多事,不說出來,就可以捂著,可如果公之于眾了,那如果不整明白,皇權的威嚴何在?
可問題是,誰都知道馬士英是吳王的人,吳王不發話,能動嗎?
莫執念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倒不是說莫執念認可張王治的這般做法,恰恰相反,雖然張王治確實是莫執念的人,可今日張王治這般作為,還真不是莫執念授意的。
張王治只是個區區從七品言官,對于普通官員而言,確實須敬而無之,可到了象莫執念這層級的,張王治這種官,已經毫無威脅可言。
張王治親眼目睹今日承天門外那一幕,這給了張王治一個機會,他顯然是想在莫執念面前展露“才華”,立個奇功,也好在日后做為一個晉升之階。
張王治甚至心中沒有任何心理陰影,言官嘛,聞風而奏是特權,至于最后能不能扳倒馬士英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殿彈劾馬士英,就等于在打吳王的臉,就等于是給莫相出氣,就算最后沒彈劾成功,也就是吃個瓜落,最多罷官就是,挨廷杖,張王刺客還不夠格,用區區一個從七品的官位,哪能與即將接任首輔之位的莫執念莫閣老青睞來得重要?
莫執念不想管,也不想摻和。
在他心里,張王治就是一蠢物,見過雞蛋硬碰石頭嗎,張王治就是。
吳王就算要收拾馬士英,那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打自己的臉不是?
但莫執念更不想制止,因為,從某方面來說,張王治確實做了自己想做,又不能、不敢做的事,等于是在為自己出口惡氣了。
對于張王治最后會是一個什么結局,莫執念難得管,無心管。
或許上天也在幫張王治,瞧,貴為議政王的吳王殿下,竟也沉默了,這說明什么,說明議政王也看不順眼馬士英了,欲割席、除之而后快了。
張王治膽兒迅速壯了,他“呯呯”磕頭道:“臣羞于……與此獠同朝為臣……請陛下降罪于馬士英,以平臣民心頭之憤!”
朝堂,是整個社會的縮影,這話,絕對是正確的。
無論是同一個陣營也好,不是同一個陣營也罷,真要關系到自身的切身利益,什么同仇敵愾、什么抱團取暖,全都是狗屁。
臨陣倒戈、背后冷箭等等齷齪事,在這殿中,時常有之。
見到議政王的不作為,殿中群臣的風向,有了一絲詭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