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颙也不認為吳爭此時還須以這種粗陋的“簡樸”來邀虛名。
吳爭斜了李颙一眼,“怎么,嫌簡單了?”
“臣,不敢。”
吳爭大笑道:“不是孤刻意安排,而是這大晚上的,過于油膩對身體不好……這樣,你如果不習慣,孤可以讓廚房給你再做點縈的?”
李颙確實對這碗稀粥不感冒,也就毫不客氣地道:“王爺,臣是一直等在府前……晚飯都沒吃呢,您總不能用一碗稀粥將臣的五臟廟打發了吧?”
吳爭一愣,等這么久?
“那倒是孤疏忽了……來人,叫廚下給李大人上桌酒席。”
李颙忙阻止道:“大晚上的……臣就要壺酒,再上盤肉,足矣。”
吳爭也不堅持,手一揮道,“就按李大人的話去準備吧……讓廚下快些。”
吳爭自己稀里嘩拉的喝了起來。
李颙在邊上坐立不安,他是真餓了,若吳爭文雅些,那還好,可這稀里嘩拉的,直讓李颙喉節不住地上下運動,終于“咕嘟”一聲咽了下去。
大晚上的,這聲音雖然不大,但異常清晰。
吳爭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李颙。
李颙被看得坐立不安起來。
吳爭突然大笑道,“中孚啊……你啊就窮講究,什么讀書人的矜持啊,什么文雅啊,在肚子餓了時,那就一個字……吃!”
吳爭另拿了一個碗,親手替李颙從粥盆里盛了一碗,推到李颙面前,“先填補點……一會等酒菜上來,你盡管吃喝!”
李颙這時倒也灑脫,一把接過,也稀里嘩拉的喝將起來。
吳爭看得是哈哈大笑。
……。
“臣知罪,請王爺降罪責罰。”
吳爭沒想到,李颙今夜來,是來認罪請罪的。
“你有何罪?”
“臣……不臣!”
吳爭慢慢收斂起臉上笑意,淡淡道:“中孕兄這話過了……何為不臣?”
“臣……欺君!”
“喏。”吳爭點點頭,“這倒是有些……。”
吳爭指了指空了的粥盆,“你將孤的那一份,都吃了。”
李颙大窘,吶吶道:“臣說得是……!”
吳爭抬手攔住,“孤知道。”
“王爺知道?”李颙驚訝起來。
吳爭點了點頭,指著空粥盆,道:“不管是誰,坊里民眾還是君王、達官貴胄,其實都一樣,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東西……不能不讓人喝水吃東西,對吧?”
李颙愣愣地點點頭。
吳爭繼續道:“既然每個人都要喝水吃東西,那就不能只顧自己吃喝,讓別人沒得吃喝,對吧?”
李颙有些明白了,點點頭。
“所以,你確實欺君了。”吳爭嚴肅地說,“你搶了孤的粥。”
李颙眼眶一熱,他完全明白了吳爭的意思。
吳爭揮了揮手,“好了,這事到此為止,孤總不能為了一碗粥,降罪于自己的臣子吧。”
李颙突然起身跪下,“臣謝王爺寬仁不罪……!”
“好了,起來吧……你的酒菜來了,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