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皺眉道,“朕讓你看,你怕什么……快拆了看!”
“臣……遵旨!”
李颙小心翼翼地從吳爭手中接過小竹筒,仔細拆了火漆,扭開竹筒,從里面抽出一卷紙條,仔細一看,遂拜倒,呼道:“陛下大喜……杭州城中叛亂已平……莫氏母子平安!”
吳爭一聽,起身從李颙手中一把奪過紙條,邊看邊笑道:“朕等這消息……很久了!”
可剛說出口,話音未落,吳爭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他慢慢坐回,“……張新俠……朕有愧于你!”
李颙忙道:“陛下……請陛下示下,徐孚遠等人,是否即刻緝拿?”
吳爭沉默了一會,搖搖手道:“不必了……朕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會自己入宮請罪的!”
李颙一愣,隨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全城軍隊異狀,那徐孚遠等人,又能如何?
就算能逃出應天府,又能如何?
于是李颙直接行禮應道,“那……臣這就告退!”
……。
徐府。
在一片吵雜之后,歸于安靜。
當朝吏部尚書、閣臣徐孚遠,在焚香沐浴之后,一身朝服,正與家眷告別!
在家人的悲呼哀聲之中,徐孚遠上馬車出了府門。
車廂中,他的長隨顫抖著手撩在車簾向外探望,幾次之后,還不停息。
“看什么呢?”閉著眼睛的徐孚遠隨口問道。
長隨顫聲道:“主公啊,萬一陛下派禁軍前來……!”
“那你就不必看了。”
“為……為何?”
“因為不會有了!”徐孚遠沒有睜眼,“陛下得知消息的時間,一定是早于我的……既然沒有立即派兵來捉拿,那這一路都不可能有禁軍出現了。”
長隨一怔,急道,“主公既然知道陛下不會派禁軍前來……那為何要入宮?此時九門應該還未封禁,主公何不趕緊出城……?”
徐孚遠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長隨古怪地微笑道:“陛下以國士待我,我豈能做個小人……況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出城,又能如何……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吾輩為天下人而死,豈可惶惶作鼠竄狀?”
長隨聽了,牙齒“咯咯”打戰起來。
徐孚遠微微嘆息一聲,“汝也在我身邊多年了,怎地還如此沒出息……罷了,送我入宮之后,盡可自去便是!”
長隨愣了愣,拱手泣道,“謝主公!”
……。
文華殿。
吳爭扔下手中的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孚遠。
“來了?”
“臣向陛下請罪來了!”
“唔……朕算時間你確實該來了!”吳爭贊許道,“所以,朕在文華殿等你……知道朕為何在文華殿等你嗎?”
“這……請陛下賜教!”
“天順、成化年間,此殿是太子視事所在。”吳爭轉頭掃視了一圈,嘆息一聲道,“到后來,此殿改做舉行經筵講壇、殿試閱卷之用……可謂國士、英才盡出此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