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陳小鬼問。
“千尸洞,本宗的老巢。”
江天愁話音剛落,李大夫也終于張了張嘴,嘆道:“烏蛇膽所在之地,正是千尸洞...”
“啊!!?”
聽到千尸洞三個字,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噤若寒蟬。他們好像被人拎住了后脖頸子一般,身體都變得十分僵直。
要說當今世上,有人不知創世者無月帝,卻無人不知千尸洞鬼宗。那個曾經繁榮一時的鬼宗,被其余六宗聯手剿滅,數千弟子落下深澗,成為亡魂。兇煞之氣遮天蔽日,飛鳥不入。方圓百里的土地被血染紅,滿目瘡痍,散發惡臭。
千尸洞,已然成為整個浮屠大陸最陰寒兇煞之處。而千尸洞這三個字,也讓人威風喪膽,談虎色變。
“千尸洞么...”秦鴻怔仲呢喃,好似打定了主意一般,面色鄭重道:“小妹性命攸關,皆是因我一時疏忽,難辭其咎。這千尸洞,我必須要走上一趟!”
一旁的秦牧笙聞言,冷哼一聲:“秦鴻,你還算個男人。”他從懷里掏出一枚玉簡,用手一捏,那蠶蛹一般的薄玉立刻碎成一團煙云。煙云打著轉兒慢慢幻化成一只青色小鳥,朝著東方飛去。“你我兵分兩路,各盡其職。”說完,秦牧笙就要追著那青鳥而去,卻不知這時候急步走來一行人。
“都給我站那兒!”
一道尖酸的婦人之聲傳來,未見其人,眾人已經紛紛往后退卻數步,十分忌憚地低下頭。就見園子外,在一群護衛和婢女的簇擁下,急急忙忙走來一名美婦。陳小鬼勾著腦袋望了一眼,正是先前街道遇見的女人,秦家二夫人,當今天墉城的掌事人。
二夫人的左右兩側皆有婢女捧著拖在地上的裙擺,一團人顯得十分急促慌亂。走進園子的時候,左邊婢女被先前秦鴻二人斗法擊落的碎石絆倒,以至于裙擺落在地上,差點絆倒二夫人。若非她立刻扶住墻壁,真得來個人仰馬翻。
原本正在天墉城中的紅凌坊挑選上好的絲綢,卻接到府中下人的緊急稟報,說是二小姐秦嫣傷重,這名二夫人也顧不得手中的那卷紅絲,趕緊隨人趕回府中。本就心急如焚,如今又差點絆倒,瞬間就火冒三丈。
婢女下人們自是知道這二夫人的脾氣,立刻一片心驚。那名被絆倒的侍女嚇得六神無主,趕緊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哭嚷著‘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她的額頭用力地磕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卻無一人敢上前求情。
這名二夫人的狠辣,別說秦府,就是整個天墉城也是人盡皆知。當年秦鴻的生母大夫人在秦鴻三歲時逝世,老城主為了秦鴻以及家門沖喜,便立刻又續了一名正房,便是這名二夫人,趙素清。趙素清本是天墉城里一名染坊女工,因生得漂亮水靈,被城主看上。原以為飛上枝頭變鳳凰,受到萬人羨慕。誰料大婚之日,僅僅一臺花轎,一斛珍珠。新郎官兒都沒來,接她的只有一個老嬤,冷冷清清。
昨日里還對她一臉殷勤羨慕的女工們,躲在趙素清身后一片嘲笑。說,還以為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卻只是個沖喜的擺設。
阿嬤看她神色凄苦,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沖喜就沖喜,忍一忍就過去了。老爺終會淡忘大夫人,你人生得漂亮乖巧,只要找到機會懷了秦家的種,以后有的是榮華富貴。不比在這染坊里起早貪黑的強?”
阿嬤到底是過來人,三言兩語說到了趙素清的心坎里。原本還有些氣憤的心情也是慢慢好轉,一臉微笑地隨阿嬤去了。
伴君如伴虎,這話一點不假。懷著金鳳凰的夢嫁進秦家的趙素清,日子并不好過。老城主對長子秦鴻十分寵溺,命令趙素清悉心照料秦鴻的日常起居,一日三餐,稍有不慎,一頓辱罵是免不了的。有一次,秦鴻因為在園子里嬉鬧,不小心磕破了下巴,趙素清直接被老城主關進屋子,用鞭子抽打后背。疼得她三天沒下得了床。那日以后,照料秦鴻更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就這樣過了三年,身心俱疲的趙素清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三年里,老爺從未碰過她一下。當初阿嬤跟她說的夢,也化作泡影。怨恨的種子在她心里生根發芽,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每每被老爺辱罵之后,便拿婢女仆從撒氣。老城主只關心她能不能照顧好兒子,至于拿下人出氣的事,他絲毫不放在心上。趙素清幾次三番下來,見老爺不問不顧,手腳也放得更開。一旦遇到不順心的事,就選中幾個生得好看的婢女,用鞭子瘋狂地抽打她們。就是這樣,二夫人的狠辣形象便在秦家下人心中根深蒂固。
原以為就會這樣過完一生的趙素清,卻在三年后的一天,看到了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