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幽幽地吟唱聲在按摩館的一樓緩緩回蕩著,聲音里攜帶著的是無限的惆悵。
“師傅又在念詩了,嘿嘿,每個月都要來上一遍。”
“可不是嘛,每次聽師傅念詩,我都有一種寒毛直立的感覺。”
“不過,你們不覺得師傅念的這些詩都超級有意境么?師傅可真有才,能寫出這樣的詩來。”
“也是,跟那些古人寫的詩比起來,一點都不遜色。”
......
竊竊私語聲在員工休息室里不斷響起,江小魚看著一旁聊得正歡的其他幾個按摩師,也是嘴巴一動,準備好好發表自己的意見。
就在這時,館長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江小魚,過來。”
“哈哈,小魚,又叫到你啦。”
“小魚啊,你可真是館長的寶貝,天天找你,說,你是不是館長的私生子?”
聽著旁邊轟然響起的調笑聲,江小魚郁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坐得好好的,怎么又被館長喊去了呢?
看著一旁這群或捂著肚子,或使勁拍著椅子扶手,或俯下身子,就快滾到地上去的師哥師姐們,他沒好氣地說道:“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還這么喜歡幸災樂禍,我被館長叫去挨訓,你們就真的這么開心?”
“開心,開心得不得了。”說話的是個笑得滿臉開花的四五十歲中年男子,他雖然身材消瘦,但是衣服穿得筆挺,頭發也梳得筆直,只是他的臉上帶著一副墨鏡,手邊還放著一根細竹杖。
“七師兄,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說你都看不見我挨訓的樣子,怎么還這么高興呢?”江小魚不滿地朝他嚷道。
“十三啊,雖然我看不見,但我聽得見啊,而且聽得特別清楚哦。”盲眼七師兄樂呵呵地說道。
在這按摩館里,所有按摩師之間都以師兄弟相稱,而館主則被他們共同稱為師傅。
這些按摩師除了江小魚外,其他的十二個人都是打這按摩館建成那日起就在這館里工作的人,他們一直跟著館主,十年來,誰都沒有離開,而江小魚則是十年來唯一一個加入這家按摩館的新人,也因此被他們稱為“十三”。
這些人每一個的年齡都足以當江小魚的父輩母輩了,但是跟他之間卻沒有任何代溝,相處得非常融洽,平日里都是笑鬧不斷,仿佛至親好友一般。
也不知道是他們心態年輕呢,還是江小魚小小年紀,心靈上已經未老先衰了。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打趣十三了。”一個中年婦女笑著打圓場,她矮矮胖胖的,一臉笑意,看去十分和藹,“小魚啊,快點去吧,別讓師傅久等了。”
“還是九師姐好。”江小魚朝著盲七師兄哼了一聲,隨后給了那個九師姐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一來,旁邊幾個也都是中年人模樣的師兄師姐又爆發出了一陣哄笑。
“笑什么笑,有這力氣就留下了等會賣力干活。”一聲不耐煩的冷哼從屋外傳來,“江小魚,快點滾過來。”
屋子里瞬間鴉雀無聲,江小魚朝一旁已經正襟危坐的師兄師姐們吐吐舌頭,然后小跑著朝館主所在的一樓大堂跑去。
出了休息室的大門,他就遠遠地看到長發長袍的館主正提著他那永不離手的紫砂小茶壺,背對著他站在收銀臺前。
江小魚加快腳步跑過去,人未到,聲先至:“館長,您剛才作的這首詩實在是太妙了,尤其是那句‘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真是道盡遠方游子的思鄉之苦......”
“少在那拍馬屁。”館長一聲冷喝打斷了他,“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