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蘇白應道。
季歸點頭,沒有再多問,轉換話題道,“你的賑災之法,如今在河津實施的很好,大部分災民都已得到了安置,流民的暴亂亦鎮壓了下來,有齊大人親自監督,河津之地的官員還算盡心盡力,不敢敷衍行事。”
“糧價下來了嗎?”蘇白面露關心之色,道。
“齊大人按照你提出的辦法在各城張榜后,周圍各地的商賈聽到河津糧價如此之高,紛紛運糧過去,如你所說,糧多則價賤,如今河津各城的糧價已開始下降,想必再過不久,就能恢復到災前的價格。”
說到這里,季歸蒼老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這個方法,著實精妙,連我這個老頭子都從未聽過,蘇白,你是怎么想到的?”
“是我在渭城生活的這些年,親眼看到的。”
蘇白如實道,“渭城晝夜溫差極大,蜜瓜香甜,很受人歡迎,每逢價高之年,百姓皆會蜂擁種植,期望賣個好價錢,只是,來年到了瓜熟時,蜜瓜的價格反而會急劇下降,甚至會出現蜜瓜太多,賣不出去,白白扔掉的情況。”
說到這里,蘇白語氣微頓,繼續道,“同樣,河津的情況亦是如此,河津受災,米糧急缺,供不應求,這就給了商賈趁機屯米,抬高糧價的機會,而解決這個情況的最好辦法,便是讓河津之地的米糧多起來,商人逐利,只要告知他們河津的糧價是何等之高,各地的商人便會急切朝河津運糧,待這些米糧全部到了河津,河津米糧過剩,供大于需,糧價定然會急劇下降。”
“原來如此。”
季歸聞言,輕輕點了點道,“書中道理大都來源于生活,你能看到這些,的確聰慧。”
“先生過譽。”蘇白輕聲應道。
“你今天來,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嗎?”季歸微笑道。
“聽明珠郡主說,先生稱病,拒絕見客,學生擔心,便來看看。”蘇白回答道。
“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季歸再次問道。
“沒有。”
蘇白搖頭道,“不過,突然這么多人拜訪季府,先生又正巧生病,學生猜想,或許與之前先生為朝廷獻策有關。”
季歸點頭,也沒有再隱瞞,正色道,“如今,朝堂上下,皆已知曉那賑災之法并非我這個老頭子提出,那些人來此,不過是想要探出一些風聲罷了。”
蘇白聞言,眉頭輕皺,果然如此。
此事,終究還是瞞不住。
“賑災之事,朝廷必定會論功行賞,如今,既然風聲已經傳出,想必,朝廷也不會再刻意隱瞞,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旦那些達官貴人知曉此法是你提出,定然會全力拉攏。”季歸提醒道。
蘇白聽過,眸子瞇起,道,“先生可知道,此事是誰泄露的嗎?”
“不知。”
季歸搖頭道,“最開始知曉此事的人只有我,祭酒大人,還有陛下,太子殿下回來后,陛下倒是將此事告訴了太子,除此之外,再無他人知曉。”
“太子?”
蘇白眸中閃過異色,難怪當初慶元侯之子會特意來太學,無緣無故送他府邸,原來是太子授意。
若是這樣,這個消息就不可能是太子放出。
太子完全可以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先行拉攏,而不是將此事宣揚的滿城皆知。
若不是太子,又能是何人?
陳帝、太學祭酒,還是?
想到這里,蘇白目光看向了眼前先生,面露疑問。
“不用多猜,此事也不是我傳出的。”季歸看出眼前少年臉上的疑問,直接否認道。
“奇怪。”
蘇白神色凝下,這個人是誰呢?
“不論這個消息是誰放出,對你來說,都沒有壞處,我知道你想低調行事,不過,做事太過束手束腳,終究難承大器,既然事已至此,安心接受便是。”季歸認真道。
蘇白點頭,起身恭敬一禮,道,“多謝先生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