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信,只要跟隨著劉縯,那么面前便再也沒有任何事物,是他們不可戰勝的。
他們緊緊跟隨著劉縯,向著前方街道上的新軍無畏地馳騁而去。
劉縯一馬當先,沖入了新軍的陣營之中。長刀如暴風般揮動,瞬間便在人群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緊跟在之后的騎兵,則如同一把尖刀,將劉縯所殺出的血路進一步擴大。
盡管這一次并沒有再一次落下冰雹,但背后受襲的新軍依舊瞬間陷入了混亂當中。他們得到的命令,只是殲滅城門處的舂陵軍。無論是盾陣還是弩箭瞄準的方向,都是對著自己的前方。而身后突然出現的騎兵,則根本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這支部隊與此前在太守府門前街道上的部隊一樣,除了弩箭以外,只裝備了一柄隨身的匕首用于肉搏。然而這樣的武器面對由背后襲來的騎兵時,卻根本沒有任何抵擋的能力,只能被盡情地碾壓而過。
百余名騎兵沖破了街道上的新軍之后,身后只留下了一地的哀號,以及地上散亂的殘肢與鮮血。
“叔父!”
終于沖破了最后的盾陣,劉縯怒目圓睜地沖向前方,那正揮動著手中長劍,大聲呼喝的老人。
劉良的左臂上中了一劍,鮮血染紅了衣袖,然而他卻連拔箭包扎都顧不上,只是簡單地砍斷了箭尾,依舊不停地振臂高呼著,鼓動著士兵向前突進。泛白的胡須上已經沾上了些許白沫,全身也因脫力而微微顫抖著。
“叔父……”劉縯跳下馬,用力抱住了劉良的肩膀:“是我!我回來了!”
“你……”劉良已經在這激烈的戰斗中有些失卻了神智,驟然被劉縯抓住瞪著雙眼,茫然盯著他良久,表情才突然轉成了驚喜:“伯升!你回來了!文叔呢!”
“阿秀沒事,就在后面。”劉縯指了指后方正沖破殘余新軍隊列的騎兵隊伍:“就在后面,劉稷和任光也都沒事。”
“那……那就好!那就好!”劉良氣喘吁吁地點了點頭,原本緊張的神情也略微松弛了下來:“殺掉張方了么?”
“……”劉縯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錯,張方確實已經死了,但卻不是死在他的手上,而是被那個名為王睦的人所殺。何況……此刻即便是自己能夠拿得出張方的腦袋,眼前這些新軍,只怕也不會為其所動。
他們現在所聽命的對象,已經變成了王睦了。
“到底殺掉了沒有!伯升!此戰成敗,盡在他一人身上了!”兩旁的喊殺聲依舊在繼續,每時每刻都有士兵在慘叫著死去。劉良滿臉焦急,瞪著面前的侄兒:“你快說話啊!”
“這一戰……我們已經敗了。”劉縯好不容易,才艱難地開口道:“再繼續留在這里,只能全軍覆沒。趁著現在……撤退吧。”
“什么?”劉良瞪大了眼睛:“撤退?已經進了城,現在你卻告訴我要撤退?!伯升!你在說笑么!”
劉縯的心中也如同刀絞一般。但即便再如何不情愿,卻也只能是無可奈何:“抱歉,叔父,但我們……真的已經無能為力了……”
“老大,新軍增兵了!”劉稷匆匆策馬奔來,滿頭滿臉都是血跡:“左右側和前方,又舔了眾多人馬……弟兄們撐不住了!”
他身上又新添了幾處傷口,但更多的卻是來自敵人的血。
然而不用劉稷通報,劉縯已經能夠聽見,兩側的喊殺聲漸漸推進著。而前方,原本已經被踏破的街道上,零落的未死士兵又重新站了起來,與新趕來的增援重新列成了盾陣。
現在,身后的城門已經成了唯一的退路。而若是再不撤退,等到目前的敗像變成了潰退之后,那就真的一切都無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