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姿態已經清晰地表明,只要有人膽敢接近,便會立刻血濺五步。
“大司徒……”那將領面上的為難之色更重,伸出手搓了兩下,望著劉縯,踟躕不前。而他身后的那些綠林軍士卒,更是沒有一人敢擅自上前。盡管營地中涌出的士卒已經越來越多,在營門口堵成了巨大的一團,將中間的劉縯四人包圍在了其中,但劉縯身周一丈之內,卻始終無人踏進。
劉縯悠然坐在馬上,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士兵,臉上的表情淡定自若。那將領的額頭,倒是汗水不住地潺潺流下。
對峙了良久,后方終于出現了一陣喧嘩,劉縯向著那方向望去,看見緊緊圍成一團的綠林軍士卒劈波斬浪般分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自那通道中行來的,正是王匡。更始帝劉玄尚在新市,此刻宛城下手握最高權柄的,便是這位定國上公了。
他身旁跟著幾十個精銳親兵,人人手握盾牌,警惕地在王匡身旁圍了一層又一層,走到距離劉縯三丈之處,便停下不再前進。
而在王匡身旁,則還緊跟著一輛改裝了的木車,木車之上,豎直綁著一個壯漢,被繩子緊緊捆住了手腳,連嘴巴都用破布堵得嚴嚴實實。除了身后兩名推車的士卒之外,另有兩名士兵橫著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壯漢正是劉稷。他看見前方的劉縯,頓時激烈地在木車上扭動了起來,口中不停發出唔唔的聲音。
“劉縯,你叛變投敵,居然還有臉回來?!”王匡面色陰沉,隔著三丈遠對著劉縯大聲叫道。
“叛變投敵?”劉縯冷笑,并未如何吸氣用力,聲音也并不大,但卻遠遠傳到了身周所有士兵的耳中:“你說我叛變,我便是叛變了?”
“你深夜偷偷離營,連對我都不曾稟報一聲,不是叛變,還能是什么!”王匡聲色俱厲:“營地中可是有士兵看到,你一路北上,豈不正是往昆陽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大喝:“王邑王尋帶著四十萬大軍圍攻昆陽,你必定是心中畏懼,妄圖出賣我等義軍,向著新莽換取榮華富貴!此刻你已被團團包圍,還不快快下馬受縛,安敢狡辯!”
“榮華富貴?”劉縯冷笑:“我若是要榮華富貴,此刻你王匡還能活著么?我若是叛變投敵,現下又回來做什么?王匡,即便是鏟除異己,好歹也得找個像點樣子的理由。說我投敵,你當這在場眾人,雙眼都是瞎了么?”
說罷,劉縯嗆然一聲,抽出腰間長刀,高高舉在了身前半空中。頓時周邊所有士卒連同王匡,都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兩步,將中央的圓形空地讓得又大了幾分。
這個殺神,若是在此刻一言不合,砍殺起來,就算最后終究也得寡不敵眾,但最當先的那些士卒,必然是死定了的。
然而劉縯卻沒有策馬前沖,也沒有揮刀劈砍,而是就這么高高舉著。陽光照在刀鋒之上反射下來,將他整個人都映照得光輝奪目。
隨后,劉縯重重地向下一擲,長刀竟深深釘在了地面,深入地下一尺有余,幾乎連刀身的一半都沒入了泥土之中。
人群中響起一陣倒吸涼氣之音。劉縯那一擲之威,竟至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