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和陳牧,孰輕孰重,定國上公你應該清楚得很。陳牧擁兵自重,不愿救援昆陽。既然他不愿聽我用嘴說,那我……便只有用刀說了。”劉縯露出一絲笑意,目光深深望向王匡:“我想,你一定沒意見的。”
王匡的心臟砰砰直跳,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快慰,又是嫉妒,種種情緒混雜交織在一起,讓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劉玄雖然被他與王鳳兄弟二人扶植登基,號更始帝,但那卻不過是為了借助他的宗室身份罷了,實則只是個傀儡而已。這在南陽新近建立起的朝廷,實際上的掌控者還是他們兄弟二人。
當這一點變得逐漸越來越明顯時,王匡王鳳也逐漸感受到了平林下江兩系人馬的離心。而陳牧身為平林系的領袖之一,更是越來越不愿聽從號令,陽奉陰違。
此際劉縯居然幾乎單騎前往定陵,取了陳牧的首級,這必然使得王匡王鳳對平林兵的掌控大大加強。
劉縯自然清楚這一點,所以方才,對著王匡的目光和語氣,才會那般挑釁。
但——縱使此舉對王匡有利,但陳牧身受義軍大將軍之號,便是王匡也不能擅殺。劉縯此去斬殺陳牧,哪怕是憑借著軍情緊急的借口,也完全展現了他對王匡的毫無顧忌。
這個男人,王匡實在沒有信心壓制得住。
終究……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王匡望著劉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瘋狂嘶吼著。若是目光能夠殺人,劉縯此刻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但王匡卻又實在沒辦法在現下殺掉劉縯。昆陽被圍,劉縯前去定陵發動援兵,這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陳牧擁兵自重,拒發援兵,被劉縯斬殺,也確實合情合理。
更不必說,此時昆陽城外還有數十萬新莽大軍盤踞。若是此刻殺了劉縯,損傷的軍心士氣更是無可彌補。
“既然如此,那是我錯怪大司徒了……來人,給大司徒的部將松綁!”王匡重重喘息幾口,大聲道。
身后推著木車的兩名士兵聞言立刻割斷繩索,劉稷剛一脫綁,便重重揮動了兩下拳頭,將那兩名士兵掃開到一旁,隨后重重扯下口中的破布,滿臉怒意地大踏步走到了劉縯的馬前。
“老大!他們……”劉稷剛剛伸出手指著身后眾兵卒,待要破口大罵,卻被劉縯擺了擺手止住,只能壓抑著怒意,狠狠向身后瞪視著。
“定國上公,早日攻下宛城吧。別忘了,你的弟弟,偉大的成國上公,也在那昆陽城中呢。”劉縯微微側身,自地上毫不費力地拔起那已經插入地上一半的長刀,對著王匡抬了抬下巴。
隨后,他輕輕一拍坐騎,向著自己的營帳緩緩行去。劉稷與那三名騎兵緊緊跟隨在身后,不時怒視著身周的士兵。原本包圍在周圍的士兵不待王匡吩咐,便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道路來,目送著劉縯乘在馬上,一步步遠去。
“劉……縯!”
王匡顫抖著身體,望著劉縯的背影,低低吼著,表情猙獰仿佛擇人而噬的惡鬼。
但他卻終究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