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芃芃沒有林三歲的細心，卻不是沒有眼力之人，雖然她看不出來字畫的真假，但從落款的名字上發現了幾個如雷貫耳的名家，心里也是多了幾分沉重。和猶如參天大樹的好花常開相比，無限關愛簡直渺小得像是一棵弱不禁風的小草。
林三歲看出了成芃芃的擔心，不由暗暗一笑，趁江賦雨為他們倒水的間隙，低低的聲音說：“芃芃，被嚇倒了？你從小在京城長大，還不知道一些常見的拉大旗作虎皮的手法？真正有資源有人脈的厲害角色，誰會天天把認識誰見過誰和誰喝過酒關系有多好掛在嘴上，就像馬老師，什么時候會說自己有錢？真有錢和真有資源的人，從來不說更不會掛在墻上。”
“切，不贊成你的理論。”成芃芃嘴上說不贊成，心里還是淡定了幾分。
江賦雨親自為二人倒了兩杯茶，依然笑得很燦爛：“我平常喜歡喝茶，不太喜歡咖啡，所以也沒有準備，你們要是不喝茶只喝咖啡，我讓人下去買……”
“不用了……”成芃芃想要客氣一下，才一開口，就被林三歲打斷了。
“謝謝江總，麻煩了。”林三歲的客氣之中帶著期盼。
江賦雨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想到林三歲不按常理出牌，隨即一笑，讓助理下去買兩杯咖啡。
“我要美式，不加糖。”林三歲又強調了一句，“和方叔一樣，我喜歡苦到極致的感覺。”
成芃芃本想再踩林三歲一腳，卻見林三歲一臉得意且促狹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什么，對啊，既然方叔讓她和林三歲負責最難的正面戰場部分，并且來之前什么注意事項也沒有交待，要的就是讓他們發揮90屆意氣風發敢想敢做的風格，打江賦雨一個措手不及。她如果還過于在意常規套路和禮節，不是失之循規蹈矩了？
還是林三歲聰明，早早領悟了方叔的意圖，她收回了要踩下去的腳，輕輕碰了碰林三歲的腳，又朝他點了點頭。
林三歲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又站了起來，裝模作樣地欣賞了一番墻上的字畫：“江總的境界已經上升到了俯視我們的高度，我們還在追逐物質追求世俗的成功，江總已經開始精神層面的享受了。差距太大了，感覺今天過來，會很難和江總達成共識了。”
江賦雨原以為方山木打來電話說要面談，會是他自己親自來，或是至少也要派古浩、杜圖南無論年紀還是閱歷都可以和她匹配的人，不成想居然是兩個小年輕——盡管她比90屆也不大幾歲，但自身的經歷和過往的成功，讓她下意識地認為自己在社會地位上匹配的高度和60屆70屆的一代人對等。
江賦雨曾經聽周逍說過一番理論，她深以為然——現階段，真正掌控大方向的人還是50屆一代，60屆開始主政了中層，70屆在地市級開始露出頭角，并且成為擁有社會財富最多的中堅力量，而80屆和90屆成長迅速，正在大量地涌入到更高更重要的崗位。
江賦雨總覺得她是90屆的心態和長相，80屆的身份和年齡，70屆的財富和地位，60屆的影響和人脈，實際上在她眼中，方山木都不足以匹配她的成功和地位，只有周逍才有資格和她相提并論。作為80屆末的年輕一代，她深為自己的成功大感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