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子昂沉默一會兒,才道:“蘇丞,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此人自覺拿住我們的把柄,索要無度,誰知道還要在璋城待多久?依我看,不如過些天……”
蘇仝友忙道:“噓。公子,此事回府再議。”
隋子昂恨恨地哼了一聲:“好。”
李伯辰原本倒沒這意思,提起璋山三寶,也只為給自己去璋山找個更容易被蘇仝友、隋子昂接受的理由。但聽蘇仝友說了烏頭參的事,就真起了些興趣。
從璋城到璋山有將近二十里路,他縱馬疾馳起初的確是為了快去山上查探情況。但跑了一段,又見太陽慢慢升高、霧靄散去、碧空如洗,便愈發覺得身心暢快了。
離了無量城之后藏頭露尾,少有如此張揚的日子。他心中歡喜,就又夾了夾馬腹,聽得耳畔風嘯聲越來越響。
這么一路跑下來,他不覺得有什么,倒將身后的十二個人累得氣喘吁吁、快要從馬上掉下來了。
等看到璋山越來越近,也覺察座下這匹馬漸漸乏力、喘息聲重了,他才回過神放緩速度。又在馬脖上拍了拍,安撫一下它。
前方近山,道路變窄,兩旁也沒了田地,都是些落了葉的高低樹木。
又行片刻,忽然聽到路旁草木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李伯辰便駐馬喝道:“什么人!?”
原本是作勢探查“逆黨”,可沒想到這一喝真喊出個人來——一個穿厚厚麻衣的男子從草木中鉆出,見他的鐵甲、大馬,立時現出驚慌之色。似是想跑,又沒膽,到底跪在路旁。
李伯辰起初覺得這人是附近山民或者獵戶。但瞧他臉色稍白凈一些,手里也沒什么弓、鐮、鋤之類的,又覺得不對。
此時后面的十幾個人趕上來,見了這人,十個刀盾兵便紛紛下馬,也喝:“什么人!?”
這些兵在府治衙門時精神懨懨,如今瞧見這人卻來了精神。男子被他們這一嚇,忙將頭埋下道:“回……回將軍,小人是、是山上廟祝……”
李伯辰既然作勢,就只得再盤問幾句,便道:“廟祝不待在廟里,在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人忙道:“回將軍……廟里待不下去了,城了來里人將我趕下山,又說過兩天要封山,小人只得去城里討生活……不想沖撞了將軍大駕……”
蘇仝友與隋子昂原本駐馬在他身側并不言語。眼下聽了這廟祝的話,立時交換眼神。他們這舉動也被李伯辰看在眼中,便在心中道,壞了。怎么這時跑出個廟祝!
他們駐馬處已算是在璋山范圍之內,此人自稱廟祝,無疑便是璋山山君廟的廟祝了。
又說被人趕下山、要封山——這些無疑是空明會人所為。他們即將動手,因而在清理山中的人吧。這些消息的確是李伯辰想知道的,可不想在身邊這兩人的眼前聽到。
隋子昂志大才疏,蘇仝友卻精明。他們兩個知道自己聽了這些,萬一起了什么心思,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