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稱“貴人”,橫刀身前,慢慢地往后退。李伯辰猜他說的這個“貴人”該是指李國覆亡之前那些曾在廟堂中修行的人。又說了自己姓“李”——這人腦子再活泛,也不會想到這個李是王姓李吧,也許將自己當成了官宦貴族的后代。
自己要真是那樣的身世,也許顧忌著林巧,就放他們走了、日后再算賬。偏實情比他所想的要“嚇人”得多。這些人既然起了這個念頭……就誰也不能走了。
但他只將魔刀一振,道:“哦?你倒有點眼力。怎么瞧出來的?”
聽他說了這話,伍長壽似乎略安心了些,便道:“在李地,會使廟堂術,又不懼朱厚的名頭……自然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招惹的了。”
倒和自己猜得差不多——在城里的時候一路殺出去,在這莊子聽了什么東四州綠林盟主也沒什么反應……他們當然會做此想吧。只是該沒料到是自己壓根不曉得那朱厚是什么人。
他就笑了笑:“把朱毅交給我?不怕那位盟主找你們的麻煩么——這莊子里只有你們幾個?你們的人還在散關城?好好的山匪不做,為什么要劫城?”
此時遠處那葉仲山不知他們在說什么,神色便猶疑不定。伍長壽扭頭看了他一眼,又見李伯辰橫著走了一步,似乎又有動手的打算,便一咬牙道:“咱們跟著朱厚干本來是為了得富貴——他有空明會給的東四州臨西義軍大頭領的名頭,做事自然一呼百應……可這位大公子的兩個狗奴才實在仗勢欺人。咱們一群老兄弟看在朱厚的面子上從前不和他們計較,但到了眼下……”
說到這里,又是一驚,道:“你……閣下難道是臨西君的人!?”
這伍長壽腦子實在是活泛,但想得太多了。
李伯辰只淡淡一笑,道:“你聰明。再問你,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怎么有膽子攻城?葉盧叫你們這么干的?”
見伍長壽聽了他這話愣了愣,便將葉盧的相貌描述一番。伍長壽果然道:“……你連這個也知道?好吧,這位……將軍,你既然是臨西君的人,就更不必再動手。是這么回事——朱厚說他從空明會那里得了消息,說當年天子伐李原本不是本心……是被余下四國諸侯脅迫的。眼下天子也被小人挾制,想要恢復李國舊地助他對抗奸佞,于是差遣空明會在李國四下活動,尋找能人志士共襄大業。”
“那朱厚運氣好,被委任了個大頭領……我們這些人便想,既能復國,又能發財,何樂而不為?朱厚的老家就在這散關一帶……他雖然去奉州建立了基業,可說也得守住龍興之地……就派了朱毅來老家。”
“至于這一回……也是空明會的人——就是那個葉盧——說天子有意相助我們,已經將附近駐守的鎮軍都調開了,叫我們趁勢攻城……我們等了幾天,發覺鎮軍果然被調走了,才——”
原來是這么回事。李伯辰聽了他這些話,忽然明白葉盧的用心為何了。只是這個伍長壽雖然腦子活泛,但估計因為見識閱歷太少,也只是小聰明罷了。
什么天子被奸佞脅迫、天子相助之類的話,全像是江湖說書人口中的橋段,好比“天帝使金糞勺舀糞”這樣的段子。散關城附近的鎮軍當真被調走了,也是因為北隋的戰事吃緊吧。
隋國抽不出人手,余下四國都想著自保,于是只能從李境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