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也一邊慢慢地擦臉,一邊聽。聽著“洞天遺址”時開口想問那是什么,但還是忍住了。
秦樂又道:“十幾年前一場浩劫,當時的許多宗派也被毀了。那些宗派常在名山大川里有隱秘的道場,宗派的人都死的死,散的散,那些洞天道場也就無人知道了。”
“那個朱厚運氣好,找著一處,又不知道得了怎么樣的機緣,竟然進得去。據說在里面得了些奇遇,修成了本領。之后就在奉州一帶統轄了綠林,已經有點一地梟雄的勢頭了。”
“常家人我知道,家祖以前與常家的老先生同朝為官,也算熟悉的。國變之后,常家人就遷往奉州了。但不巧,就聚居在朱厚那洞天遺址附近。聽說朱厚想要叫常老先生‘輔佐’他……哈哈,老先生自然不肯,或許已經被軟禁起來了。”
李伯辰聽到此處,心中一驚,臉色變了變。
秦樂便道:“李兄先用不著擔心。常老先生在奉州也有賢名,那朱厚是個一般的盜賊也就罷了,但如今自視甚高,想有點兒什么作為,反倒不會過分為難。”
李伯辰點點頭。他之前在北辰一界聽陰差提起朱厚這人時,心里還覺得有些怪。想此人只是個大盜,名頭如何能上報到自己這“帝君”面前來?但如今聽秦樂這話,覺得或許正是因為他口中的“洞天遺址”吧。
也不知那里面有怎樣的秘密。
他便道:“奉州不是在臨西地附近么?貴軍難道不管這事?”
秦樂笑了笑,招呼伙計將水撤下,道:“君上該是暫不想與這些武林人士為敵。畢竟這些人當中的,許多也是可用的。”
聽他提了這事,李伯辰皺眉道:“沖進散關城里的那些匪兵,就是用臨西義軍的名頭。秦兄,長此以往,怕也不是好事。”
秦樂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又在奇怪李伯辰為何這樣關心臨西軍的事。但想了想還是說道:“李兄說得有道理。你給我那東西該是朱厚給了朱毅,真如李兄所言的話,只怕朱厚與空明會也有勾結。至于那空明會,哼,則是辛逆爪牙。這事,我一定速速上報。”
李伯辰這時才意識到,打見面到眼下,雖說秦樂看起來頗為健談,說話也有些“不知輕重”,但凡是涉及臨西軍務的,一概守得密不透風。這人該也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是很有頭腦的。
這時候伙計上了菜來。先上的是一盤菘菜。是將外面的大葉都剝了,只留菜芯巴掌大小的葉子,看著嫩黃。似乎又將這菜葉用滾水燙過,一片片碼在盤中。
又有一盤蘿卜,切成半圓的薄片,也是用滾水燙過,看著半透明了。
再有一盤子,則是手指長短的大蔥白、翠綠的小蔥、苦苣、青瓜條,拼成一份。
這三盤上了,又遞上三碗黃豆醬,其中加了些蒜末,以清水調勻。
過了片刻,送上三大碗二米飯,一盤鹵豬肉。
李伯辰心道,難道是要吃火鍋的么——在這邊,該是還叫溫鍋。但伙計又在一邊道:“秦將軍,菜齊了,喝點什么酒?”
秦樂看李伯辰:“李兄想喝點什么?”
他問自己,卻不先開口,大概是不想飲酒。李伯辰也并不好這杯中之物,便道:“秦兄還在當值吧。咱們就不喝酒了吧。”
秦樂笑道:“好。那李兄先嘗嘗這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