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一家,都住在里頭,還真在倒座房里設了學館,教斷文識字。往后你們也有了孩子,就送那兒去。”
孟娘子所說的,是在這山坡最頂上的一座大宅,與李伯辰要看的一座之間隔了百十多步。他心中一喜,暗道運氣真是好、小蠻也真是聰明。要真在這兒住下,做事可就方便太多了。
林巧便挽住他的胳膊,喜道:“這可真是太好了。伯立,咱們就住在這兒吧,我喜歡這兒,不想再走了。”
李伯辰笑道:“好,你喜歡,我們就住下來。”
孟娘子瞧他們兩這個模樣,嘖嘖兩聲:“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真叫人羨慕。我像我妹子這個年紀的時候,那人可沒這么疼我。妹子,你是跟對了人。”
林巧笑道:“瞧大姐你說的。”
說了這話,將李伯辰的手放開,走到孟娘子身邊去同她說話。她不愧是經了多年的歷練,只交談三四句,兩個女人看起來便如多年的好姐妹一般。李伯辰邊走邊聽她們言語,就曉得孟娘子的丈夫也姓孟,叫培永,兩人是親上加親。
孟家原本是孟家屯的大戶,之前有人做官。但經歷了十幾年前的國變,先祖守土死國、人丁凋零,一下子就衰敗了。但禍兮福所倚,只剩他們這一支,祖產也就傳到他們手中了。
孟培永少時學過些機關之術,而朱厚占據此地以后,看著別處的術學眼紅,就也弄了一群人搞個“術學”,孟培永因而上了鏡湖山,做術館的館主去了。
李伯辰心道,這里的人倒都是仰仗著朱厚生活了,真不知他到底是個什么人物,只幾個月的功夫,就有此氣象。會不會……是與葉盧同行的那一位,在暗中操控?
他們進了那宅子入院中,李伯辰便瞧見院里地面是鋪著青磚的。迎面一間正房,兩間耳房,東邊有東廂房,西邊則是馬廄。院中一口井,倒座房有兩間,可作雜物房、仆役的居所。
這宅子不算很大,但也不小。住上一家五口人,再添兩個仆役,也并不擁擠。院子也很寬敞,要他平時練刀練拳,都施展得開。他瞧著廊檐上的木雕花、整整齊齊的黑瓦、東耳房前的一口青石井,實在喜歡得不得了,便道:“大姐,這院子要是我買下來,得多少錢?”
孟娘子笑道:“這就定了?也好,男人做事都喜歡爽快,那大姐也爽快——四千錢就好了。這井多年沒人用,里面也積了塵土落葉,我再叫人來把井淘一淘、把屋頂整一整,包你們省心住進來。”
李伯辰一愣,倒沒想到只要四千錢——他原本以為得兩三萬錢呢。只是因為喜歡,又想叫孟娘子覺得自己是真心實意要落戶的,才問了一嘴。這價錢倒真搔得他心癢癢,便想原本就有三錢七百多錢,要是路上省一省……再依著秦樂的話,把賞給領了,豈不就真能拿得下了么!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正想該怎么說自己只賃不買,林巧卻道:“哪有你這樣談事情的?你去,到屋里轉轉去,我和大姐說。”
李伯辰便松了口氣,忙道:“好好,我不在這兒礙眼,你們慢慢說。”
孟娘子笑起來,他趕緊進了屋。
在屋中將桌椅板凳都挨個兒數了一遍,忽然聽得孟娘子在院中道:“呀,這怎么使得?不行不行,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