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瞥了李伯辰一眼:“此事一定有誤會,看在我的薄面上……”
朱厚苦笑一下:“常先生,放心吧,那事沒什么誤會。”
又轉身道:“就是這位李兄弟取了犬子性命——我已問過他,朱毅在散關城殘殺百姓,沒將我的話聽進半句去,險些壞了我的基業。李兄弟為民除害,我絕不會怪他。”
常秋梧與李伯辰之前的反應一樣,也愣了愣。隨后又想笑,可該意識到笑也不妥,便板起臉,松開朱厚的手對他作了個揖,沉聲道:“朱大將軍胸懷江海,氣度驚人,我常某佩服!朱大將軍,昨日家祖已說過,要將軍再登門,便叫我引見。”
朱厚臉上立即現出喜色,道:“好、好、好!那我一會兒——不妥,等我明日備齊大禮,再請常老先生出山!”
再轉臉對李伯辰道:“李兄弟,不打不相識,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又對身邊的人喝道:“回去撤了追殺令!”
他身邊那些隨從看起來很不情愿,但也只得齊齊應了一聲。
常秋梧似乎對朱厚這做派不覺奇怪,李伯辰倒是越看越疑惑……世間真有如此人物么?他自問,就是自己遇上這種事,也做不到這種地步的。
這時常秋梧又道:“朱將軍,那怪物——”
朱厚往數十步之外一指:“已經死了。”
常秋梧道:“那還請朱將軍將它送到我那里去。這東西古怪,我得請家祖瞧瞧。我還有幾句話想和李兄弟說。”
朱厚笑了笑:“好。”
他轉身走開,又將隨從招呼了,去搬那怪物的尸體。
常秋梧便走到李伯辰面前,見朱厚的人走遠了些,先盯著他看了看,又低聲道:“你……”
李伯辰嘆了口氣,道:“常先生,家母常庭葳。”
常秋梧搖搖頭,又點點頭,臉上神情變幻。忽然躬身一禮,道:“表爺爺恕罪,小輩之前不懂禮數,多有冒犯。”
李伯辰嚇了一跳,忙托住他的手,道:“常先生,千萬別這么叫我!”
之前與小蠻開玩笑,曾說論輩分,自己反而是常秋梧的表爺爺。可如今這四十多歲的人真這么叫了,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但常秋梧搖頭,道:“怎么能亂了禮數,表爺爺——”
李伯辰忙道:“實在要叫,那就叫我……李兄?這樣行不行?不然朱厚也要覺得怪。”
常秋梧皺了皺眉,但到底改了口,道:“好吧,那晚輩無禮……李兄。”
李伯辰這才松了口氣,轉臉一瞧,見朱厚的人已空了一匹馬出來,將那怪物的尸首合力搬上去了。他們做完了事,也沒再走過來,而是在一旁等著。
這朱厚對常秋梧實在是很尊重,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可要不是,倒更說明此人實乃人中龍鳳了。
常秋梧也隨他看了一眼,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家再說,我們先回家——老祖宗一定歡喜得不得了!”
李伯辰想了想,道:“好吧。”
兩人走過去,朱厚看起來甚為歡喜,又叫隨從讓了兩匹馬出來,一行人便沿著谷底的河流往山外走,那幾個隨從則在后面小跑跟著。
走了一段路,朱厚道:“常先生,李兄,你們是怎么捉著這東西的?我可堵了它好幾次,都叫跑了!”
常秋梧笑了笑,道:“主要不是我的功勞,而是李兄神勇。要沒他,你見著我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
朱厚一挑眉,轉臉看李伯辰,道:“哦?我可真沒想到——李兄弟,從前是做什么的?”
說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瞧我這記性,李兄弟從前是位將軍么!正經的將軍,可不是我這草頭大將軍能比的。李兄弟,我聽說你在隋境殺了人,眼下既然來我這里落了腳,我又求賢若渴——就來我山上怎么樣?我不叫你伺候我,我是大將軍,你就做副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