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點了點頭,可一時間不知道該再和他說什么。隋不休也矜持地笑著,該也是一樣的念頭吧。幸好常秋梧道:“隋公子,多虧你相助。家祖正等著見我這位表爺爺,寒暄的話,咱們以后再談吧。”
隋不休像是松了口氣,道:“好。”
又看李伯辰:“李將軍,稍后我找你敘舊、賠罪。”
李伯辰道:“隋公子客氣。”
隋不休便帶著兩個羽人退了一步,轉身走開。待他們離遠了些,李伯辰道:“常兄,他們來了多少人?”
常秋梧道:“就這三個——這位是?”
“方耋。我的一個朋友。”
常秋梧將方耋看了看,道:“也傷得不輕,來,一起走!”
過了這片樹林就是孟家屯外的田地,常秋梧帶了五十多個兵出來,這些人便跟在三人身后。李伯辰將城中事對常秋梧說了,才分神去看這些兵。
大多是青壯,身子也算結實,身上有鐵甲,手中有刀槍劍盾。只是看著神色懨懨,總也提不起精神。
李伯辰道:“這些是原來鏡湖山上的兵?朱厚真死了?”
常秋梧拉著李伯辰快走了兩步,低聲道:“表爺爺,你說實話,朱厚是不是你殺的?”
在回來的路上,李伯辰就猜過會有人問這樣的問題——當日小蠻走了,自己也走了,接著朱厚暴斃。一定會有人將朱厚的死和自己這個外來者聯系到一處的。
其實他也想過要不要將小蠻的事告訴常家人這個問題,只不過進侯城之前,都沒拿定主意。可現在知道隋不休在此,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在無量城的那晚隋不休放自己走,就是因為發覺自己姓李、又是個靈主吧。那時候他們未必想得到自己是李氏國姓,可如今在這兒見了,心中該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要瞞,也瞞不了多久了。
李伯辰便嘆了口氣,道:“不是我干的。但和我也有關系。我們……回去再說吧。”
常秋梧抓住他的袖子,道:“好好,回去再說。”
可這么抓了,就沒放開。李伯辰心道,他是怕像上次一樣吧——上次見了朱厚,也說“回去再談”。但那么一回,就隔了二十多天。常秋梧已經四十多歲了,可做事并不像看起來那么穩重,倒仿佛是個毛頭小子,也是有趣。
等他們走到鎮上時,又是不同的氣象。街上空空,兩旁的鋪子幾乎都關張了。出鎮往坡上走,也是人人閉戶。再走一段,遠遠瞧見自己那間宅子。李伯辰心頭一酸,忙挪開了眼。
等到了常家宅院前,常秋梧叫那些兵散去,三人進了門。
他喚來一個丫鬟,叫她帶方耋去裹傷口,又拉著李伯辰的袖子一路扯到二進院。他走得急,李伯辰跟著他快走幾步,終于忍不住咳了一聲,一下子又咳出一口血。
常秋梧嚇了一大跳,道:“這是怎么了!?”
李伯辰擺擺手,道:“估計胸口骨頭斷了幾根,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