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朱厚開口道:“哼,王姓?從前那么多王姓,還不是都死了。”
又道:“風水輪流轉。那北辰說不定也死了,我怎么就不能出頭?”
這人可真大膽!明明修的是北辰一脈,卻敢說北辰已死。不過李伯辰倒樂見他如此——朱厚此人果真有野心。如今斷了一臂,心中怨憤更盛,就更想要出人頭地了吧!
他便安心等待。等聽著朱厚又說了幾句狠話、再調息片刻,才慢慢斜倚在地上,拿那頭盔做了個枕頭,睡著了。
李伯辰立時將手腕一抖,把鐵索放了出來,往朱厚身上勾去。
之前在陶宅的時候,陰差是用這鐵索把附身的惡靈勾出的,此時李伯辰去勾朱厚的陰靈,卻稍微吃力些。朱厚畢竟有修為在身,陰靈有靈氣護體,因而覺得鐵索像是被粘在了他身上,心意一動也只能看到一個幽綠色的人形輪廓略略離了他的身子,面目呆滯。
李伯辰便試著開口道:“可知我是誰?”
那離體一半的陰靈渾渾噩噩地翻了翻眼睛,口齒不清,道:“不……不知……”
這就好了。他之前想的便是“托夢”。自己從前在半睡半醒間離體的時候,也會覺得頭腦恍惚。而尋常人做夢的時候,對現實世界的某些認知往往會產生偏差。譬如不合情理的事,在夢里卻覺得邏輯完美、十分篤定,看來如今這朱厚的陰靈也是此種狀況。
他便道:“我乃十方世界,怖畏真君。朱厚,你可知如今諸天動蕩,正是英雄出世之日?”
朱厚道:“英……英雄?”
李伯辰道:“你正應了本君天命。如今李國之中,北辰無道,本君將取而代之,你可愿得本君氣運,做天下之主?”
朱厚又迷糊了一會兒,道:“我……我……”
看他這樣子,也是憋不出什么好話,李伯辰便又道:“聽好。此去向東,有一城名玄菟。你的天命之地,就在那處,你好自為之!”
說了這話將手一松,叫朱厚的陰靈又回到肉身當中了。
李伯辰收了鐵索,又圍著朱厚轉了一圈。他之前勾他陰靈出來,其實也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別的東西的——朱厚性情大變,其實李伯辰心中也有了個推測。只是如今看,似乎只有他自己的陰靈,并無旁的東西。
難不成我想錯了么?
他又等了一會兒,朱厚的腦袋一歪,從頭盔上滑落,一下子驚醒了。
他睜眼往四下里看了看,猛地坐起身,發了一會兒愣,才道:“……是夢么?”
又想了一會兒,道:“是夢吧?”
可似乎再難睡著,抱起頭盔在廳中大步走了一會兒,眉頭緊鎖。又走回到條案旁,如剛才那般躺下。躺了一會兒,再坐起來,道:“這位真君,你要是真給我托了夢的話,就再托一個吧!”
說了這話慢慢躺下,再過好久,才又睡著了。
李伯辰心道,這人真是多疑。但仍是等了一會兒,又將他的陰靈勾了一半出來。未等朱厚開口,立時喝道:“本君于諸界之中給你天啟,你竟敢如此無禮!?”
言罷將手一收,把他的陰靈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