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樂一路回了迎賓館。進到后院中時,尉東山已在屋里坐著了,一見他進門,立時道:“怎么樣?”
秦樂先提起桌上茶壺灌飽了水,才道:“說不好,但的確覺得不對勁。”
尉東山道:“怎么講?”
秦樂把腰帶放了放,坐下道:“先是他的一句話有點兒蹊蹺。”
“我問他,為什么不封個山君去幫自己對付隋無咎。”
尉東山愣了愣,道:“哎呀,你這話……怎么能這么說。”
秦樂哼著笑了一下:“這有什么,這叫雷霆手段——真叫我詐出一句。尉先生你想想,要他是北辰傳人,聽了我這話,先該想的是我怎么知道這事吧?然后該想到,是君上對我說的。但就眼下形勢,他該否認的,說君上才能做這事。”
尉東山道:“那他說了什么?”
秦樂道:“他先說——這自然沒問題。又趕緊改了口,才說這事是君上才能做。”
“尉先生你想想看,是不是因為在他心里,‘證明自己是北辰傳人’這事,比什么都重要,因而才脫口先說了第一句?然后才想到我們剛才想的那一層,斷然否認了。”
尉東山皺了皺眉,道:“唔……”
秦樂嘆了口氣:“這么說吧,一個窮人充闊少,有人問他為什么不戴玉帶,那他第一句話說的可能就是我自然買得起——怕旁人質疑他的身份、財力。可要是真正的世家子,才不會想這件事。”
尉東山道:“哦,有理。”
秦樂便道:“不過這話也不能算是鐵證,要他喝酒喝多了呢?但還有一樁——我在他屋子里的壁龕上抹了一下子,再到燈下一看,指尖都是灰。我這人性子懶散,每天未必去拜帝君,尚且知道不能怠慢、得日常打掃。可瞧他家里整潔,那壁龕中北辰之位卻落了灰,這也怪。尉先生你記不記得,李公曾經說,李伯辰自稱靈主,又說他是一個什么怖畏真君的靈主?”
尉東山道:“有這事。后來李公說只怕是他那時的托辭。”
秦樂道:“但要今晚來看的話,他家里灑掃了,為什么不打理壁龕?難不成他還真是個秘靈靈主……怕引那秘靈不悅么?”
尉東山想了想道:“這也只是推斷。”
秦樂冷笑一下,道:“可之后我又去了他書房里。本來沒什么,但他去櫥里取紙的時,偏說了一句話叫我往窗外看。我看了一下,又往他那邊瞥了一眼,見他袖子從柜里帶出了個東西。”
尉東山皺眉道:“是什么!?”
秦樂道:“沒看清,但一定也不對勁兒。因為那之后他就站在我身邊,攔在我和那櫥柜之間。要是能知道那柜子里是什么,說不好就謎題大解了。”
尉東山想了想,道:“秦將軍,你不可輕舉妄動。我們最好還是等君上那邊查實。即便這李伯辰真不是北辰傳人,也可成為咱們的幫手,不要結下仇怨。”
秦樂道:“要沒機會,我自然不會動了。我也希望李伯辰能和咱們一起為君上效力嘛。不過么……那位陶小姐這幾天打算干什么?”
尉東山一愣,道:“你想叫她以美色誘之?這可不成。她在臨西的時候,君上待她可不薄,豈能叫她做這種事?”
秦樂笑了一下:“不薄?你還不知道君上那個人么?對誰不是和和氣氣的?你說君上對她有意?哈哈,那只怕丘狐姑娘早把她一刀砍了。”
“再說,她和李伯辰本來就有舊情嘛,李伯辰的媳婦兒又跑了,這不正是天作之合么?不然君上叫她來做什么?真就教術學?”
尉東山皺眉又想了想,道:“還是不可。我不同意這事。”
秦樂哼了一聲:“女人的心思可不是你同不同意就說得算的。再說他李伯辰也是個風流人物,想來英雄難過美人關——明天我就去給他倆添把火。”
尉東山站起身:“秦將軍,古之賢者有云——”
秦樂一撇嘴,也站起伸了個懶腰往內室走:“尉先生,別跟我說賢人那一套。我這叫兵不厭詐——你就好好做你的冊封使者,過兩天回去復命,別的事,就不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