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來了這兒……秦將軍說建營寨外墻的鐵木不同尋常。鐵木里有靈力,還很多,我就想,也許鐵木能用得上……能以其中靈力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李……君侯,你知道,木頭里也有一根根小管子的,平時是流水的……其實也不是很難辦的事。”
孟培永立時道:“君侯,陶小姐太謙虛了。術心里的勁力和靈力很像,要想引出來,可不是像鳴炮那樣放,而是得在鐵木外壁設陣法,把靈力引導出去。這紙上就是陶小姐想的陣法——我不大懂,可方將軍和謝將軍看了說可用。”
李伯辰原本有些不以為然,但聽到這里,心終于猛地跳了跳。
他何嘗沒打過術心的主意呢?在無量城的時候就知道術心是以陣法激發清濁二氣獲得動力,那時候他還以為與來處差不多,清濁二氣指的就是水蒸氣。后來他偶然有一次見到了披甲車所用術心——不過是巴掌大小的薄薄一片。
這么薄的東西,里面自然不可能裝水了。又一問才曉得其實還是靈氣——術心之上的陣法一樣是收集天地靈氣來提供動力的。靈氣這東西雖有個氣字,可在生界又不是實質,沒法兒像空氣一樣被打出去。
但聽陶純熙的說法……她是打算用在那一界淬煉過的鐵木來?
她所說的木頭當中的管子,是指木質里的導管吧……平時輸送養料水分。對于木材而言,其實和人的經絡關竅是很像的。人運功的時候靈氣在經絡關竅中流動……她是弄出了某種陣法、能叫術心產生的靈力在鐵木的“經絡關竅”中流動……最終被發射出去?!
李伯辰顧不得別的,沉聲道:“非得用鐵木?”
陶純熙道:“我們剛才試過了。尋常木材受不住靈力,也導不出靈力,該是因為已經死了。可鐵木靈力充沛,卻像是活的。”
李伯辰在心里松了口氣——要是尋常木材也能用,那李生儀那邊也能搞出來了。
可這念頭一生出來,他便意識到一件事——陶純熙說她設計了陣法可以將術心里的靈力導出。她不是修行人,但術學也會教一些尋常人能用的陣法,她設計得出來不稀奇。然而這種東西,肯定不會是一日之功,或許她早已開始著手了——她剛才還提到了“在臨西的時候”。
細細想來,那時候自己與他們分開,行蹤不明。陶純熙想這些事,定然不是給今天的自己預備的……她是為李生儀想的么?是原本想將這法子獻給李生儀、換得她一家更好地安身立足么?
李伯辰愣了愣。這事……她今天不說,回到臨西再獻給李生儀,可比僅是一個想法的功勞更大——有了鐵木,她的想法就成真了的。
可她現在給了我。是因為之前將“攸關北辰氣運”的珠子送給了她……她因此回報嗎?
她不忍見我去赴死。
李伯辰覺得自己的心疼了一下。叫陶純熙送珠子這件事……他縱然在心里對自己說斷然不會出差錯、也能叫他們在臨西過得更好,可到底知道自己這種行徑未免有些卑鄙。
或許并非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身邊的人,甚至是為了所謂的“大勢”。然而到此時,李伯辰只覺得好不容易被壓在心底的那些情緒又涌了上來,很想對陶純熙說出實情。
但他剛張開嘴,方君風卻道:“君侯,你覺得怎么樣?把刀給我們用用——叫周師傅先弄個出來,他最懂木頭的紋理了!”
陶純熙也看向他。李伯辰瞧見了她的眼神——她的眼睛有些腫,眼眶還是紅的,眼中全是期待和不安。
那些話慢慢落回了肚子里。李伯辰握了握拳,只道:“好。”
又輕輕出了口氣:“但我這刀煞氣太重,你們拿不了,我自己來吧。周師傅——你教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