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心睡眠,便先去那一界瞧了瞧朱厚。或許因為畏懼變成活死人,朱厚老老實實地依照他的吩咐做了事,言語之間也變得更為恭敬。若非知道他從前的模樣,還會以為是個虔誠信徒。
又去看了陶純熙——她的進度很快,原以為陣法得兩三天才能繪成,但看起來今夜似乎就可以試用了。
這兩件事本該叫李伯辰略略覺得心安,但他卻覺得心慌、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兒。
他知道在外人眼中自己或許什么都不怕,但心里一樣會像尋常人一樣驚慌畏懼,甚至思慮得還要再多些。他便想或許是擔憂未卜的前途才如此心慌意亂,便打算盤坐著調息一番。
調息之時,靈力于經脈之中流淌,在一呼一吸之間如潮水般漲落。他已是龍虎之境,靈力尤為充沛,甚至可以感到自己的靈力微微外放,在體表慢慢地鍍了一層。
他便想,等我也修到了洞玄境,該也會像隋無咎那樣,看起來白芒閃耀吧。
就是在這個念頭生起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為什么心慌了。
他想起了自己看到的秘境的那個殼子——它的表面如同水波一般一陣一陣地微微顫動。他以為那是由于妖獸在群山之中改變地氣的緣故,但現在他又想起了隋無咎調息之時,身上同樣吞吐閃爍的白芒。
兩者的速度、頻率,似乎是一模一樣的!
李伯辰悚然一驚,也是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弄清楚了隋無咎來此之后所做的那些事到底是為了什么了——他在打這一整個秘境的主意、在打將這方天地與外界隔絕的那一層靈力屏障的主意。
眼下,隋無咎顯然正在吸取這秘境當中的靈力。只是,秘境當中的濃郁靈力其實已足夠尋常的修行人取用,而外面的那一層屏障,已經近乎實質,很類似北極紫薇天中的靈氣。如此靈氣叫尋常修行人來用,連續吐納煉化幾個時辰或許就吃不消了。
可看如今隋無咎的舉動,卻是將目標放在了外面那一層屏障上。他是打算將那東西給吸去么?不說他做不做得到,就是真做到了——須知這秘境之外的一層屏障乃是聚合了一整片的山川地氣而成的——如此之強的靈氣,這世間是沒任何一個尋常修士能在短時間之內一口氣消化得掉的吧?那他又想要做什么?難不成只是想將此處破開的么?
在李伯辰想這些的事情的時候,他人早已向隋無咎下榻處掠了過去。
從他剛才所在的山崖到隋無咎的住處要經過一大片草地。昨夜進來的時候人仰馬翻亂作一團,一時間也沒法留意草叢中的動靜。而今晚夜深人靜,倒是發現草叢中似有許多小獸在來回奔走。
這些小獸長期生在秘境之中,相比外面的尋常野獸已略有了些靈性,卻不算妖物,當是無害的。但此時李伯辰一路飛掠而去,卻發現草叢中大大小小的野獸都變得驚慌暴躁,似乎都在忙著四下奔逃。
見此情景他心中更加篤定——隋無咎打的必然是這秘境的主意,就連這里的野獸都覺察地氣有異了!
待他到了隋無咎所居的棚子門前,果然發現隋無咎已站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