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閶闔看起來很高興,又道:“開始和我想的沒什么差別,一路上都是逃難的流民,幾乎沒見到魔軍。我也是一路在野地里走,不進村鎮。等到了定真的時候我的食水都用盡了,就想去城里再買一些。只要我不惹什么事,魔國人也未必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可是到了城外發現定真已經被焚毀了,城里城外全都是尸首。我越看越氣,就往城里走。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又想路上的流民說那些魔軍吃人的,這里這么多尸首,也許會遇到落單的,那我就殺了。”
李伯辰道:“你遇著的魔軍,是妖獸部還是羅剎部?”
高閶闔道:“大部分是羅剎,還有些做馱獸的妖獸。”
李伯辰點了點頭,高閶闔繼續說道:“我進了城,看見也是尸積如山,又恰好撞見一個羅剎正在食人,我就把他殺了。我本以為是落單的,可殺了這個,一下子從城里又冒出好多羅剎來,我見勢不妙就跑了。跑出城的時候,見追我的羅剎越來越多,還打了個旗號出來。我在宮里的時候學過羅剎的軍制,認出那是一個千夫長的旗。這下我倒是松了口氣,就想既然是個千夫長,一定是在這里守城的,我逃得遠一點,他們頂多再派個小隊來追我,大部也就回去了,那時候說不定我能把那一小隊也都殺了。”
李伯辰道:“你殺的那個羅剎,有什么本領?”
高閶闔撇了下嘴:“本領?也沒什么本領,就是力氣大一點,中了刀不容易死罷了。”
他說到此處見著李伯辰的眼神,立時道:“哦,姐夫你想聽這個?那羅剎是個男的,當時我藏在一扇墻后面,先給了他一個水火雷,手一撐墻,這么翻出去,一腳踢在他脖子上。他中了水火雷本來就該死了,可竟然沒凍透,我一腳踹過去,腦袋還沒掉,倒在地上反倒掙起來。我只好又補了一刀,結果還不死,就又往心窩里刺了幾下,才斷氣的。”
李伯辰略一皺眉,正要問什么是水火雷,徐城開口道:“術學弄出來的東西。跟術心有點像,不過術心生出清濁二氣驅動披甲車,水火雷是生出水火二氣。發散出來極寒又極熱,要用在人身上,可能手腳凍碎了,身子里面卻是焦的。聽說這東西是做術心的副產品,一張咒要幾萬錢,你自然沒見過。哼……到底是天子家。這不受寵的王子也能用這樣的東西殺個羅剎小兵。”
徐城的語氣酸溜溜,不過李伯辰聽了也要有些嫉妒了。便道:“好,你往下說。”
高閶闔嘆了口氣:“往下么……就是,我不是本來以為他們追得遠了會回去的么?結果不但沒回去,反倒呼呼喝喝人越來越多了,到最后簡直是一個千人隊的羅剎追著我跑。我那時候還想,是不是被我殺的那個是什么大人物?等我被捉了才知道,壓根就不是——只不過是因為那些羅剎實在不拿軍紀當回事,一見自己被人殺了,就都來追,追也追不到就火大,結果城也不守了,什么都不管了!說了你可別不信,我跑進四橫山里的時候,至少有幾千個羅剎跟在我后頭,漫山遍野地找我!”
李伯辰道:“你怎么被捉住的?”
高閶闔道:“我在四橫山脈里遇著些隋軍殘部,正在被圍攻,我就去幫忙,結果就被捉住了。”
“殘部?”李伯辰道,“大概多少人?”
高閶闔道:“也不多,一百多個人吧。他們很有骨氣的,一百個人,被一個羅剎千人隊圍住,在一個地堡里守了快一個月!。”
這下李伯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這不是幫忙,而是去送死。這種事就連自己都未必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