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耳畔響起的聲音,來自周圍的陰影——來自黑暗,來自周圍那漆黑鐘樓之上的巨大吊鐘。
那在他耳畔響起的自語聲,就來自于那座巨鐘。
亞戈猛地轉身看向了鐘樓。
是盧修師。
的確是盧修師的聲音,也是盧修師說話的語氣。
那絮絮叨叨的自語習慣也是。
沒有絲毫猶疑,亞戈走向了鐘樓。
.....
仿佛是對他逐漸靠近的呼應,那在鐘樓頂部吊掛的漆黑巨鐘,開始微微地晃動起來。
亞戈心中的那股,不明原因的悸動感,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但是,當他來到鐘樓之前,卻定住了腳步。
原本的廢墟圣殿,或者說他之前見過的那個廢墟圣殿之中,那個被塔女士稱之為“星辰回廊”的地方,鐘樓,他是無法走上去的。
不知道該如何走上去,也做不到。
而現在,他大概知道為什么了。
銀之血構筑的身軀中交織著暗影。
已經變成另一種存在狀態的亞戈,此時,能夠清楚地感應到.....
時間。
通往塔頂,一般意義上的“攀爬”是不行的,需要跨越時間。
需要跨越久遠的時間,才能到達。
也就是說,塔頂的巨鐘,是位于另一個時間,位于過去或者未來的某個時間。
物理意義上的,一般意義上的攀爬行為,是無法到達塔頂的。
但是.....現在的自己,作為“時間/夢境/陰影”生命的自己,現在可以做到。
仿佛陰影和星光交疊的暗銀色身軀,隨著他的意志,從無首者的姿態扭變為一只暗銀色的烏鴉,向著塔頂飛了上去。
強烈的迷惘感,強烈的危機感。
就像是走在一座即將崩塌或者已經崩塌了大半的橋梁之上的感覺,只要一步錯位,他將遭遇的結果就是死亡。
盡管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亞戈也沒有后退的可能了。
穩定了一下思緒,亞戈扇動著陰影星光交疊的虛幻翅翼,在這種走鋼絲般的危機感中,向著鐘樓所在的位置飛去。
而在飛行的過程中,亞戈“看”到了一幅幅畫面。
一個個身著華麗長袍的、俊美地足以讓任何男女羞愧的人,釋放出了一道道或瑰麗或詭異的奇異光影,轟碎了數個身上燃燒著火焰或凝結著冰霜的怪異類人生物。
甚至,還有一位高舉雙手的美麗女士,隨著她的動作,其身軀陡然發生了畸變——
并不美觀也不美麗的場景中,其下半身的血肉陡然膨大,深綠色的裙袍下,陡然伸出了一條又一條觸手。
上半身的形變雖然不大,但也變得充斥著各種海洋生物的特征。
如果是往常,亞戈或許會有心情論述一下章魚是頭足類,觸手才是頭部,圓形的、通常被認為是頭的部位,實際上是下半身,但是現在很明顯不是時候。
各種各樣的,這片戰場之中,一個又一個人影的身軀發生了畸變,從人形化為各種各樣的、半人半獸的類人生物。
距離這些人影最近的一次,亞戈甚至看著一位距離自己不到三米的、穿著華麗長袍的紅發男性,身軀在炸裂般的血肉畸變中,化為了一個有著仿佛蟾蜍一般體態,匍匐著鼓脹兩腮的怪異類人生物,從口中噴吐出灼熱的烈焰襲殺一個身覆冰霜的怪物。
但是,亞戈也能夠很清楚的意識到,隨著“距離很近”,但是,實質上,他們之間的距離極遠。
是時間的距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亞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女士。
一位身著銀色長袍,有著俊美的容貌、有著美麗而虛幻的銀色長發的女性。
那稍尖的長耳,也讓亞戈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他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