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只血肉凝聚的小型血龍,在撕破了幾道藤蔓之后,很快便被再度涌現的數道荊棘藤蔓貫穿。
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卡帕爾似乎發現,自己的身體里,他所熟悉的,那灼熱的力量,那屬于家族榮耀的沸騰之血,消失了。
那荊棘藤蔓的目標,就是他身體之內的沸騰之血。
生命的最后,意識到這件事的卡帕爾,已然不成人形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帶著明悟和不甘的笑容,徹底陷入了黑暗。
貫穿了他身體的血色藤蔓中,一道黑色裂隙撕開,晦暗陰影之后,一顆眼珠若隱若現。
.......
同樣的情景,在四面八方,在物質界的各處一次次出現,一次次浮現。
抱著書的小女孩,身影一次次出現在各個地方,一次次看著各種各樣的人在絕望的抗拒中被殺死。
又一次次地見到那漆黑裂隙中浮現出的詭異眼球。
但是,雙方完全沒有任何對抗的行動。
小女孩就這樣望著那漆黑眼球操縱著各種各樣的事物撕裂一切。
陰影之后的眼球也任由那小女孩注視這一切的發生。
不過.....
就在那些被操縱的血色藤蔓再次刺穿了一個個人影,在他們露出絕望、恐懼而憤恨的神情時,小女孩忽地扭過了頭。
另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馴光人”。
仿佛自我介紹一般,對方對著她說了一句話,然后站在她身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我們是應該感謝這位,還是應該憎恨這位?”
詢問聲響起,小女孩卻沒有什么表情:
“只是順手使用的工具。”
她的回應,讓那人影露出了笑意:
“是啊,只是順手的工具而已,沒有這位,我們只會作為無數人的一員繼續沉淪在無知之海中,直到與其他人的意志徹底消磨融合。”
“除了身為曾經的職業者,能夠與神靈的殘渣共鳴外,并沒有什么獨特的意義。”
“但也正是因為這點,我們從那沉淪之海里醒來,無助而絕望地被束縛在塔中,成為那位計劃的一部分......”
說道這里,那人笑了一聲:
“就連我們的憎恨或者感激,都會成為幫助那位完成計劃的一環。”
復雜的表情顯露后,那人看了小女孩一眼:
“你說,自以為遭到憎恨的巫師,是不是也是計劃的一環而已。”
這句話冒出的那一刻,小女孩終于抬起了頭,看了那人一眼,然后翻開了手里的書。
上面,一種整體上呈現方形的文字組合的詞句,展露出來:
“人類,或者說有智慧的生命,對于自己行動的過程和目的,往往容易被混淆。”
“包括做事的人本身,也往往會混淆這一點。”
“把過程當成目的,把目的反而當成過程。”
“情緒能夠影響判斷過程中主觀印象的權重,掌握了這一點,帶起節奏來輕而易舉。”
“愚民就是愚民,人類這種情緒化生物的固有缺陷。”
那人能夠看懂這些文字,也能夠從小女孩這個動作理解她想表達,又或者說她想向自己表達的意思。
看到這些描述,那人忽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是啊,那位根本就不在意我們到底如何,一群為了達到目的順手使用的工具,因為自己的遭遇,認為別人是有目的地對自己友善、憎恨。”
那人的目光,落在了書頁上的最后一行文字上,念出了那有些拗口的語言:
“自作多情”
不可遏制的笑聲,從口中發出,在這血色天幕籠罩的大地上回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