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眸中的目光來回掃蕩了一圈帥帳內兩旁坐著的一眾文武群臣,袁紹的眼神中閃出了幾分氣惱和不甘。
“諸位。”
袁紹沉默半晌之后終于緩緩開口,兩旁文武皆渾身一凜,轉過頭去,做躬身謙虛狀,仔細聆聽。
“有消息傳來,許攸前幾日連夜兼程奔南而逃,只怕許攸已然降曹,許攸隨我多年,甚知我軍虛實,此番降曹,定然會泄露我軍軍機,諸位不妨猜猜曹操得我軍軍機后,有何打算?”
話音落時,便見在場眾人,一個個或是摸著胡須,或是愁眉不展,顯然對許攸投敵之事頗為頭疼。
劉東坐在客座,只在袁紹之下,但也頗為彰顯身份。
兩軍交戰,一個深知己方虛實的人若投靠敵營,所帶來的影響與牽扯是相當大的,許攸一
人走了不要緊,但袁紹大軍營盤內的所有布防、守備和最近定奪的進攻策略,只怕全部都得重新擬定,所耗費的物力,財力,人力并不是簡簡單單一兩句獻策就那么容易解決的。
“主公,許攸深知我軍虛實,若果真投曹,其禍甚大,當務之急,是要將我軍中的拒馬,弓弩,暗哨,營盤布防全部更替!以免曹軍偷營。”首先站起來說話的是袁公賬下的謀士逢紀。
袁紹聞言,深然道:“元圖此言說的不假,曹操奸猾狡詐,詭計最是奸險,若是得了我軍虛實,難保不會有所圖謀,卻是該加強防備......來啊,傳我軍令,命三軍將士連夜改變營盤部署,嚴防曹軍夜襲!”
“主公且慢!”
話音方落,又見一個臉龐瘦削,顴骨極高的文士出班諫言:“主公,元圖之言謬論爾,誠不可取!主公與曹操相識多年,深知此賊奸猾狡詐,城府極深,最是多疑!許攸棄強投弱,試想以曹操之心性,安能不疑?豈會輕易信他!主公此時大改營盤布陣,實乃空費人力之舉,不如乘許攸未得曹賊信賴之時,大舉刀兵,猛攻官渡,勝過防守多矣!”
說話者,不是別人,乃是郭圖。
袁紹聞言,明顯的愣了一愣,然后緩緩點頭,深然道:“圖言也有理。”
“主公不可!”
逢紀見郭圖公然砸他場子,心下登時惱怒,又進言急道:“主公,郭圖迂腐之見!曹操何等人物,豈不知當斷則斷之理?況且許攸與其有舊,如何會不得重用?此非常之時,切不可貿然進兵,先固守營盤,再圖官渡,方為上策!”
袁紹拈著胡子的手指動作明顯加快,一邊摸一邊點頭:“不錯,曹阿瞞與吾還有許攸皆是故交,元圖這話說在要點上了......”
郭圖也不是什么善茬,聞言冷笑一聲,對逢紀道:“許攸貪財圖物,反復無常,勢利小人也,曹操好歹一方諸侯,算是頗有些見地,怎會重用此人?”
逢紀見郭圖的言論站了上風,立時又開口找回場子:“許攸貪財又怎樣?你豈不知那曹操用人,一向是不分出身品性,不論是什么寒門之身、行伍之卒、敵之降將,均唯才者用之。”
袁紹聞言恍然:“不錯,阿瞞用人一向雜亂,似許攸這般的濫行匹夫,也未必不會不用......
說到這里,卻見袁紹頗有些為難的拍了一下桌案,仿佛自言自語般道:“二位所言,皆是各有道理,實乃讓人難以取舍......”
郭圖聞言急了,張口要再來兩句,卻見守營親兵進帳,單膝沖袁紹拜道:“啟稟主公,田軍師回來了,帳外求見!”
“哈哈……”袁紹頓時從難以抉擇的為難處境中警醒,沉重的面色頓時便充滿了笑意,起身道:“快傳田豐進帳!”
袁軍帥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