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
“唉!”,薩哈連搖搖頭,“尼堪,不光是你,哈爾額敦也想去她母親族里瞧瞧,我一直沒有答應,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實不相瞞,尼堪,你母親與哈爾額敦的母親是我和阿吉搶來的,安加拉部視為奇恥大辱,能讓我等正常通過就不錯了……”
“啊?!”
尼堪一聽大驚,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
“那這十幾年也沒見到安加拉部過來尋仇?”
“唉,他們夾在額爾特人與北山野人之間自顧不暇,哪兒有功夫找我等尋仇,何況等他們抽出空來,已經有了你和布耶楚克、哈爾額敦……”
尼堪沉默了,這時他感到臉上一陣冰冷,抬頭看向天空,只見漫天的雪花已經鋪天蓋地而來。
風雪古道上,幾千人的隊伍根本走不快,老人、小孩都坐在馴鹿、狗拉的爬犁上,為愛惜馬力,大人們也沒騎馬,都步行著跟在爬犁后面,尼堪也牽著自己的馬匹跟在大隊中間,看著蜿蜒幾里的隊伍,他心里也有些不忍。
像這種天氣進行舉族大遷徙,還是向叢林深處遷徙,達到目的地后,馴鹿至少會損失一半,老弱人丁也會凍死不少,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都是他尼堪惹來的。
不過像薩哈連、烏力吉、佳琿等人好像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言語里對他這個才十五歲的哈拉達還頗有些敬畏,這無非是被自己區區十余騎便敢挑戰車根三百騎的“壯舉”所打動,不負“索倫驍勇冠絕林中”名號而已。
不過如今五部也沒個頭領,一旦遇敵如何統籌倒是一個大問題,以往阿吉在時自然以他為首,不過如今的尼堪年幼,讓幾個老頭子聽從他的安排,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而實力最強的烏力吉卻是“別部”的。
薩哈連、烏力吉等人沒說,尼堪也不打算提起,估計這事兒大家心里都有數,不過是都不想提出來而已。
在風雪古道上艱難跋涉了三天后終于來到了烏爾杜佳河匯入尼布楚河的地方,以前阿林阿的部落駐地,不過當五部抵達時已經有大隊人馬在那里了。
尼堪騎著馬趕到隊伍的前頭,前頭開路的是瑪爾吉部落的佳琿父子,佳琿是鷹的意思,而他的兒子謝博勒卻是鷂子的意思,大隊雖然沒有正經領頭的,不過以一向機警的瑪爾吉部開路卻也是很好的安排。
尼堪抵達時,只見佳琿正帶著幾十人手持各式武器與對面的人對峙。
見到尼堪來了,佳琿點了點頭就沒有再說話,不過他的兒子謝博勒眼睛卻有些恨意,尼堪自然曉得那恨意的來源。
謝博勒今年十八歲,尚未娶妻,不過一直對哈爾額敦垂涎三尺,而尼布楚大草原上的索倫人都知道哈爾額敦對尼堪情有獨鐘。
大敵當前,尼堪不想在這些小事上糾纏,仔細打量著對面的大隊人馬。
前面的人馬比佳琿的隊伍多出不少,約莫幾百人,裝束也差不多,手里的武器也多是弓箭、木棒等,不過人人面上都戴著一副面具,面具畫著鬼怪的圖案,看起來十分猙獰。
“溫多人!”
尼堪一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在貝加爾湖附近,南部、東南部被使馬的索倫人以及布里亞特蒙古人占了,東北溫多河一帶的苔原上卻居住著最大的北山野人部落,這支部落只有少數戰馬,主要靠馴鹿、狗出行。
面具隊伍當中有一人身材特別高大,穿的也不是普通的鹿皮袍子,而是一張黑色的熊皮,面具也是紅、黑二色,手里拿著的是一柄長刀,在一眾獵弓、木棒群里煞是耀眼,那人聽到尼堪的驚呼先是一愣,接著便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面色白皙,棱角分明,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面孔,右耳帶著一只大大的鐵環。
那人上前走了幾步,這下尼堪看清楚了,那人長得非常剽悍,在熊皮衣服、帽子的包裹下就像是一只隨時擇人而噬的野獸。
“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對面的,識相的將馴鹿、馬匹、鐵器留下一半,然后你等自可從容離開”
這時薩哈連、烏力吉、達春、墨爾根也過來了,他們見到對面那人也是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