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持續干旱,又帶來另一宗禍事。
天氣干旱,牧民不得不提前遷徙,拖家帶口四處尋找水草,牧民如此,草原上的野獸也是如此,其中尤以草原上最常見的動物——旱獺最為典型。
于是災禍便出現了,由寄生于旱獺身上的跳蚤傳播的“鼠疫”開始蔓延了。
當然了,此時的蒙古人自然不知曉疾病是由呼嚕吐(旱獺、土拔鼠的蒙語名字)帶來的,還以為招惹了長生天,除了祈禱還是祈禱。
不過他們也知曉傳染了此病的人不可靠近,大小臺吉也出兵封鎖得病的部落,讓疫病總算得到了控制。
饒是如此,經過此疫的土默特部落元氣大傷,加上林丹汗的打擊,已經不復以前的盛況了,如今左右兩翼部落的精銳騎兵加起來也不過萬騎。
林丹征服土默特部落后,部落名義上還是由俺達汗的后裔琿臺吉俄木布楚琥爾統管,不過兩部各有土默特本部的臺吉,都不是黃金家族的后裔。
右翼臺吉叫杭高,左翼的叫古祿格,歷史上滿清為了分化俄木布楚琥爾,大力扶持不是黃金家族后裔的杭高、古祿格等人。
不過眼下的杭高卻還沒有投靠滿清的心思,他正在為塔什海的命令發愁。
在自己的帳篷里,杭高沒有戴帽子,露出了頭上編成一縷縷小辮子的頭發——索頭韃子,這是明人對他們的蔑稱,也是土默特人與其他蒙古部落最大的區別。
當然了,他的大帳里不止他一人,左翼的古祿格也赫然在列。
杭高年長,平素以右翼一部獨抗衛拉特,很受左翼的古祿格敬重,否則以古祿格左翼臺吉之尊,是不會千里迢迢跑到右翼來找杭高商議。
“阿哈,你還是趕緊拿一個主意吧,塔什海、俄木布楚琥爾給我等下達了半個月去青城匯集的命令,我那邊還好說,地域小,離青城又近,十日便可成行,可您這邊……”
杭高年近五十,原本須發花白,與林丹的戰事、鼠疫弄得他最近焦頭爛額,如今又催逼著攻打索倫人,這幾日一頭花白的頭發竟全白了。
“唉,青壯早就通知了,不過那索倫人驍勇善戰,連大汗唯恐避之不及的女真人都抵擋不住,何況我等?這兩年部族元氣大傷,幸好長生天憐憫,又下了幾陣小雨,草原上總算緩過來了,正是修身養性的時候,此時又出兵……”
“誰說不是呢!”,古祿格拍了一下大腿,眼神里也有些哀傷,他的部落直面林丹汗的大軍,受到的損失比杭高部更大,“可……”
杭高點點頭,“若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就好了,既能不得罪呼圖克圖汗,又能保全土默特部落,可惜……”
古祿格也是沉吟不語,兩人中,他一向以杭高馬首是瞻,就是因為杭高德高望重,平素又多富計謀,他才巴巴地趕到這邊,連他都束手無策,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讓我進去!我是大汗的故人!”
帳外突然傳來爭吵聲,古祿格一聽這個聲音不禁眉頭一皺。
“已經多少年沒見到這廝了,怎地如今出現在這里?”
杭高也是與有戚焉,半晌,他對外喊了一聲,“放他進來!”
不多時,門外進來了兩人,當先一人身材瘦高,雖然穿著一身蒙古袍服,不過他的三縷長須暴露了他的身份。
竟然是如今瀚海國的工部主事,原大板升城白蓮教徒孫老道、孫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