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尼堪趕緊將他扶起來,眼前這人雖然是一個太監,不過面上卻是大明皇帝派過來的,還是一個年老之人,自己當不得他這一拜。
等劉若愚在椅子上坐下了,尼堪笑道:“劉公公是大明的監軍,今后有何事宜可提前與本汗分說,下面的人多是蠻夷之輩,免得傷了和氣”
劉若愚卻正色道:“大汗過謙了,當初我接到這個任命時也是十分彷徨,想想也是,若是有好的差事,哪里輪得到老朽這行將就木之人,不過皇命難違,終究還是過來了”
“呵呵”,尼堪看了他一眼,“難道本汗這里是龍潭虎穴?”
“沒有沒有,不過終究是塞外苦寒之處……”
“嗯,不說此事了。聽說劉公公在南京時正在編寫一本巨著?還時常以司馬遷自居?”
“慚愧,不過我本是將門之后,又粗通文墨,不想就這樣老死在凈軍里面,閑來無聊,胡亂寫些東西打發時日罷了,何敢與太史公相比?”
尼堪心里一凜,按說派到自己這里,除了“皇命難違”之外,敢從從容容過來,說話也不卑不亢,多半是要“做一番大事”的。
“哼!難道是要效仿那前漢之中行悅?”
劉若愚也是一驚,他愿意來到漠北,除了皇命難違,更為關鍵的是他從守備太監府那里能得到朝廷的邸報,這尼堪威震漠北并接受大明官職的事情自然也知曉了,前來監軍他可是準備什么也不做,踏踏實實將自己的“巨著”編寫完了就回去了。
至于要約束尼堪的軍將、士卒,“控制糧草”,他想都沒想。
“大汗何出此言,您剛才也說了,下官如今正在編寫一本書,無非是將寫書的地點從南京搬到漠北來了,大汗想要作甚,下官何德何能敢于干涉?”
尼堪面色稍霽,微笑道:“劉公公久歷宦途,對于大明之事必定了解的不少,恐怕也有不少心得,可否宣講一二?”
劉若愚一怔,不過如今的他也豁出去了,既然來到了這漠北,一切都不會如自己所愿了,干脆將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腦端了出來。
聽著聽著,尼堪的臉色變幻不定,剛才劉若愚談起了大明的官制,包括文官對武官的轄制,文官之間的爭斗,宮廷內外的平衡,軍戶、匠戶的問題,宗室的問題,土地的問題,流賊的問題,有些觀點入不了來自后世尼堪的法眼,不過在如今大明的官場卻是相當難得。
別的不說,眼前此人雖年近半百,在很多認識上還要強過進士出身、號稱文武雙全的孫傳庭,更為難得的是此人沒有絲毫藏私,渾沒有顧忌尼堪可能會將這些訊息傳遞給大明皇帝,將自己所見所想全部吐露了出來。
聽到最后,尼堪來到他面前施了一禮,“劉大人,本汗剛才怠慢了”
其實剛才劉若愚一時興起將心中所想全部說了出來,到此時時已經有些后悔了,有些東西若是傳到大明宮廷,必定會將自己召回去進行嚴懲,說不得也會落到前朝大太監劉瑾同樣的下場。
沒想到這一些東西眼前這人倒是很有興趣。
“劉大人,以你的大才,做監軍是埋沒了,本汗麾下也設置了六部,你若是愿意的話,可屈就禮部左侍郎一職,并擔任本汗內廷總管,協助本汗處理諸般事宜”
劉若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尼堪還以為他不愿意呢,于是又說道:“你若是不愿意的話也無妨,就安心編寫你的大作,一應供應不會缺了你的”
尼堪卻是很想讓他來擔任自己的內廷總管,自己有四個夫人,漢夷仆從也有一大堆,日常雖有阿茹娜管著,終究不太方便,像劉若愚這種本身是太監,又頗有才華的人正是這個職位的大好人選。
禮部左侍郎一職,尼堪主要是想利用他的經驗協助雅丹、牧仁、孫秀林等人成長,在司禮監待過的,軍將家庭出身,又是能編寫著作的文人,若是能協助他們成長就再好不過了。
至于“內外不能兼任”之類的,尼堪卻并沒有放在心上,他現在的系統尚沒有達到、稱為“官僚”的時候,大小事宜,很少能有瞞過他的。
“大汗……”
只見劉若愚又跪下了,雙眼滿含淚花。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