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來的兩個小太監很快就在鑲白旗的地盤采購好了食材,他們趕著一輛大車沿著朝陽街朝南走——按照規矩,像他們這樣出宮采辦的人只能從皇宮南側的偏門進出。
在皇宮的正南,幾乎被濟爾哈朗的鑲藍旗全部占據了,而豪格的正藍旗占據著整個東南角,基于此,南邊的南順街異常熱鬧,各種旗人開的鋪子鱗次櫛比,人煙如織,車水馬龍,似乎這不是在內城,而是在大明城池的外城。
抵近天佑門時,只見先前與柳云撞了一下的那個太監說道:“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正陽街給四格格買布偶,她同我說過好多次了……”
目送著大車進入天佑門后,小太監穿過整條南順大街,低著頭,似乎生怕被他人瞧見,不過人家一看他宮里的裝扮,也沒幾個人敢招惹,故此,一路暢通無阻,一刻時間后便來到了岳托鑲紅旗所在的正陽街,也就是整個內城的西部。
來到正陽街后,小太監直奔“范記”——胭脂水粉、布偶、撥浪鼓等物只有來自大明的范家、王家商鋪里有。
范記臺前的伙計一見是他趕緊陪笑道:“原來是王公公,里邊請”
進到院子里后,小太監將頭上的暖帽摘了下來。
王文慧!
此人竟然是王文慧!
回到兩年前的那個冬日的海邊。
當王文慧自告奮勇向尼堪請示自己要留下來收攏瀚海軍的殘兵敗將以及陣亡將士的遺骸時,尼堪同意了,不過告訴他:“一切要相機行事,萬不可拘泥”
王文慧的運氣不錯,在海邊逡巡了兩日后,很快便遇到了同樣因為受傷摸到海邊的柳川靜云。
由于此時建奴的騎兵還在四處搜尋“尼堪”,兩人也不敢大模大樣出來活動,只能藏在靠近海邊一處鹽場的地窖里。
這一藏,卻藏出了一段孽緣。
話說在此時,日本剛剛踏入“頹廢”的江戶時代沒有多少年,不過狎妓、流連青樓妓館卻一早就流行起來。
非但如此,男風也開始流行起來,當然了,這樣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登大雅之堂,不過在各藩國的貴族里卻頗為“時尚”。
長相俊秀的柳川靜云也沒逃過自己的義父柳川調興的覬覦。
柳川調興、松尾智保主仆被平戶藩斬殺后,柳川靜云雖有些憤恨,不過內心卻隱隱有一些解脫的感覺。
不過經歷過與柳川調興那事之后,他的感情生活再也回不到正常狀態了,遇到太監出身的王文慧之后,反而調轉角色,一發不可收拾。
幾日后,兩人來到地面上,沒多久便遇到了大隊的建奴騎兵,千鈞一發的情形下,王文慧站了出來。
“靜云,我離開前,大汗曾說過要讓我相機行事,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我是大汗的貼身人員,又掌管著灰衣衛,建奴一定不會為難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打入建奴內部的機會”
“那我……”
“柳郎,無妨,大汗既然成立了灰衣衛,就肯定有派往遼東的探子,這也是大汗沒有切斷山西商人前往遼東行商的最主要原因”
“你的意思是……”
“是的,柳郎,等建奴撤走后,你先去通州將我的家眷偷偷運到漠北,對了,還有張文俊家,辦完此事后你便向大汗申請加入灰衣衛……”
“文慧,你!你……何苦如此?以我的功夫,大可在這大明偷偷藏起來,就此快活一生,何苦還要為那尼堪效死?”
“柳郎,切不可如此說,在這世上,大汗是第一個將我等太監當人看的主子,否則老劉也當不上禮部侍郎,做人如此,豈能無報?放心吧,以大汗對山西商人的控制,你一定能如愿的,屆時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我倆還能在遼東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