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
沖虛子又說話了。
見眾人將不解的眼神投向他,他捋了捋頜下的花白長須,笑道:“貧道雖然是出家人,不過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之人,喂,我問你,按照正常情形,馬匹何時發情?”
那人一怔,隨即便答道:“林中是六到八月份,漠北是四到七月份”
“這就是了”,沖虛子繼續笑道,“如今正是七月份,無論是林中馬還是漠北馬,都處于發情期”
他又問道:“奧拉號上的馬是怎么關的?”
那人撓撓頭,“種馬與騸馬關在一起,母馬關在一起”
“那好辦,將種馬與母馬關在一起就是了”,見眾人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便訕笑道:“大汗曾說過,一切要道法自然,對于馬匹來說,何為自然?那就是,該吃草的時候就吃草,該喝水的時候就喝水,該發情的時候順其自然”
牧仁皺著眉頭說道:“好吧,就按照老道長所說的去辦吧,不過眼看暴風雨就要來了,對于馬匹還是要要拴牢,對于種馬,繩子可以稍微長一些”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耀眼的白光,不多久一陣劇烈的爆裂聲在船只上空響起。
緊接著,狂風吹拂船帆造成的呼呼的聲音一時大作!
牧仁的一雙眉毛幾乎擰成了山字。
“諸位,事急矣!各位趕緊各回各船,我們這許多人全部擠在一艘大船上實在不妥,這樣……”
“我去墨爾迪勒號,韓先生,您若是愿意的話,就去布拉姆號,道長,您就去奧拉號,大薩滿就留在烏扎號。若是有什么什么意外,船隊終究還有主事之人,船只方面就以蘇納、楊承恩、孫秀濤為順序,若是烏扎號出事,就以布拉姆號為旗艦,接著便是瑪爾吉號”
“不”,沖虛子一把抓住他,“你是船隊領頭的,怎能須臾離開,就在這里吧,我等離開”
說著不管牧仁,拉著韓承影就往外走。
剛一走出艙室,又是一陣狂風猛地吹過來,船只也在上下跳躍著,別說沖虛子、韓承影兩位老人了,就連水師將領楊承恩、孫秀濤等人都站不住。
牧仁此時也出來了,他抓住兩人,“哎呀,還是本官考慮不周,秀濤、承恩,你等趕緊坐小船回到各自的船上,剩下的人就留在烏扎號上吧,等這陣暴風雨過后再回去的”
他這么說也是有所考慮的,在這樣暴烈的天氣里,孫秀濤、楊承恩等四名船長都經歷過,何況若是落水了,彼等都有很好的水性,終究是比常人強一些。
果然,只見楊承恩說道:“大人,就這么辦吧,按照我等的經驗,真正的考驗還沒到來”
只見孫秀濤等人沿著一側船舷的網繩爬了下去,下面,緊挨著烏扎號還有一艘小船。
這艘小船需要將四名船長送到各自的船上,將最后一名船長送到后,這艘小船就會就近升起來,掛在大船的一側。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驚天動地的雷電、一陣陣的狂風、逐漸高企的巨浪,讓像烏扎號這樣的大船都有些控制不住方向了,何況這艘小船。
楊承恩等人上了那艘小船后,正好有一個巨浪猛地撲過來,幾乎將小船送到了大船的甲板面,涌浪過后,小船有又漂向了船底。
牧仁見了,不由得焦急萬分。
“你等還是上來吧!各船只還有副艦長,晚上也有桐油燈籠照明,應該不妨事的”
他說的桐油燈籠,是一種固定在船首、船尾,外面是一圈樺樹皮涂了桐油的燈籠,在風雨里也可照明。
“萬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沖斗牛;哈哈哈!”
沒想到在狂風巨浪中那艘好像隨時可能傾倒的小船上竟然傳來了楊承恩他們幾個的歌聲,他們一邊唱著一邊大笑,隨著歌聲漸漸遠去,小船也很快消失不見。
牧仁緊緊抓著船舷,看著漸漸消失不見的小船,心中暗自欽佩,剛才的一絲不安頓時也飛到九霄云外。
“哈哈哈”
他也大笑著回到了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