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里。
這便是王承鸞帶著的三百騎兵、五百步軍、一百炮兵在與喀克篤禮的騎兵大隊匯合前需要獨自面對的路程。
一望無際光滑的冰面,超過三尺厚的冰層,這是最好的道路。
三百騎兵的馬匹以及拉動十艘滿載物資的冰船、拉著尼布楚青銅炮的馬匹都戴著釘套,步軍以及炮兵的馬靴底也釘有釘套。
為了避免敵人突然從兩側的河岸進行弓箭射擊,王承鸞的步軍準備了十桿裝備有單筒望遠鏡、長達六尺、刻有膛線的“狙擊槍”,這種槍支需要兩個人配合才能完成射擊。
也很簡單,個子高的一人負責瞄準、射擊,個子矮一些的用肩膀架著長槍。
由于有膛線,這種槍的精度自然比普通燧發槍強很多,掌握其習性后便一發不可收拾,加上其高達一百丈的射程,堪稱威懾、阻嚇敵人的利器。
饒是如此,王承鸞依舊有些忐忑。
這六百里的路程,安加拉河的兩岸都是牧場,都是人煙密布的地方,再往下游走沿途都是高聳的懸崖,沿途居民稀少,他們反倒不用擔心。
這六百里的兩岸,有的是俄羅斯人的據點,有的是蒙古牧民的牧場,隨時都有可能前來對付他們。
還有一個問題。
他們雖然大部分時間在冰面上行走,不過在需要休息、做飯的時候仍需要回到河岸上,一來河面上太過寒冷,另外生火也不太方便。
在來回折騰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這時,王承鸞往往會安排一支步軍或者騎兵先上岸,清理、警戒出一片空地后才讓冰面上的人、馬再上來。
這里就需要表揚一下那些耐寒、耐勞的蒙古馬。
一到冬季,蒙古馬渾身長滿了長長的毛發,一路上,它們在大多數情況下食用干草就行了,隔三差五撒一些鹽水(用雪、冰塊加熱融掉),間或喂一些豆料。
若是牛或者馴鹿,完全達不到蒙古馬的效果,那兩者沿途的消耗太大,牛的耐寒能力遠不如蒙古馬,馴鹿對草料還很挑,干草它們只吃黑麥桿。
可愛的蒙古馬,既能作為騎兵的坐騎,還能負重遠行,實乃漠北不可多得的牲畜。
一路無話,或許是見到這么多的士兵,也或許是沿途終究是以蒙古牧民為主,彼等在知曉是大湖東岸的索倫人前來“討伐”在彼等頭頂上作威作福多年的哥薩克后,不僅沒有騷擾他們,還不時給他們送來肉食。
少數幾個哥薩克的過冬點,也被王承鸞步軍里面前出偵查的偵察兵提前拔掉了。
故此,他們行駛了接近一半的路程、約莫三百里時一直安然無恙,非但如此,還與安加拉河兩岸、特別是東岸的部落很好地“打成了一片”。
不過在他們抵達以前安加拉河切克德的王帳所在、奧薩河河口附近時,一切都變了。
奧薩河河口附近,除了奧薩河,還有五六條河流從東西兩邊匯入安加拉河,從而在附近形成了大面積的沖積平原,東西兩側加起來只怕有一個尼布楚大草原那么大,否則也不能養活像安加拉部那樣的大部落。
切克德在屠夫瓦西里的逼迫下搬走后,這處牧場的東岸完全空了下來,哥薩克在奧薩河口修建了奧薩堡,駐有百夫長杜納耶夫一百哥薩克。
至于西岸,卻被一個依附于圖倫部琿臺吉曼杰雅克的的達斡爾部落占據著,這個達斡爾部落跟他們在黑龍江的遠親一樣,除了放牧,還在河岸種植一些糧食。
對于能種植糧食的部族,哥薩克還是很看重的,對他們的看重甚至還在圖倫部之上。
這個達斡爾部族原本只有四百多戶,在接收了被舍爾庫特遺落在大湖西岸的各支索倫部族后部落很快膨脹到千余戶,這個部落原本是靠著薩彥嶺游牧、種地的部落,周圍的索倫部落都稱呼他們為薩彥部。
如今搬到了位置更好的安加拉河河畔,他們依舊自稱薩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