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無盡的沉默,包括六十歲的代善都是如此。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代善開口了。
“這多半是范文程那廝的計策,不過以本王來看,也是中上之策,以前還想著憑借堅城堅守,可自從發生貓耳山的事情后就……,也罷,朝鮮之地,遠大于遼東,只要經營妥帖,完全又是一個遼東,你等趕緊去準備吧,明晚就出發!”
等眾人都走了,他見佟養甲還坐在那里沒動,他心里也有些數,便說道:“佟養甲,是不是漢軍不愿意跟著去朝鮮?”
佟養甲“撲通”一聲跪下了。
“主子,倒不是如此”
“那是你自己想留下來?!”
代善的聲音立馬陰冷起來。
“主子,奴才這也是為著滿人著想”
“哦?”
“主子,您想啊,滿洲旗人能去朝鮮的,自然是大多數,不過依舊有不少不能跟著前去,多半是老弱婦幼之輩,奴才若是能留下來,委曲求全、虛與委蛇,能保全一些就是一些也好,否則……”
代善閉上了眼睛,半晌才睜開,“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建州女真人在遼東盤桓了二十多年,總有些恩典吧,你留在這里也好,記住,尼堪手下還有一些滿人,比如喀克篤禮等人,你留下來后一定要交好彼等,盡可能保全留下來的滿人,何況……”
跪在地上的佟養甲知曉他的意思,他以頭叩地,“奴才一定不辱使命!”
次日晚上,當代善騎上馬離開遼陽城時,看著那座巨大的城池,一股濃烈的悲涼不禁涌上了心頭,依著滿人以前的脾氣,自己用不到的肯定是不可能讓給別人的,眼下竟然淪落到留下丁口、財貨、糧食以延緩蠻賊進兵的地步!
他身邊的瓦克達、滿達海,神情相差仿佛,特別是瓦克達,眼里滿是怒火,代善這才深吸一口氣,對著他倆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來日方長,我等還是收拾心情,盡快趕到本溪堡與皇上匯合吧”
城墻上,眼看代善等人帶著家眷以及大軍遠去了,那佟養甲突然在祖大壽、洪承疇的面前跪了下來。
“祖大人,咱這漢軍正紅旗步軍,多半來自錦州附近,一共五千人,請大人點收!”
祖大壽、洪承疇兩人對望一眼,眼中都是有些疑惑,最后還是祖大壽將佟養甲扶了起來。
“佟大人這是何故?萬萬使不得”
佟養甲畢恭畢敬地說道:“這本來就是祖大人的麾下,如今完璧歸趙正當時,還請大人一定要收下”
祖大壽笑道:“佟大人無須多慮,你暫且管著,等大夏國的軍馬到了,我等再做計較”
佟養甲這才站了起來,“那末將就暫且管著,若是瀚海軍到了,還望祖大人、洪大人為我等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