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廷玉將情況一說,辛思忠也是愁眉不展。
這十日,跟著中權親軍北上的三支投降明軍幾乎被打殘了,到了第五日便沒有什么戰斗力了,最后五日還是中權親軍的騎兵們輪番下馬進行攻城戰,這五日,中權親軍的騎兵起碼也損失了五千以上的人馬!
像這樣的明軍,大順軍自從北上一來還是第一次見到,辛思忠參加過一次李自成親自主持的會議,在會議上,那位前不久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皇帝陛下竟然隱隱萌生了退意,這在當前的局勢下太罕見了。
“放走周遇吉必定會受到懲罰,可惜啊,本來右營好不容易建立的威勢一下便煙消云散了”
辛思忠心里暗嘆。
“制將軍”,楊廷玉見他許久沒有說話,知曉事關重大,連他這位位高權重的侯爺也作難了,便開口說道,“周遇吉是山西總兵,而山西行都司的駐地便在寧武關,這廝向西突圍,肯定是準備利用寧武關險要的地勢與我軍周旋,這廝不除,大軍便不能放心北上、東進”
“故此,皇上肯定是要將寧武關拔除后才繼續行軍的,屆時,職部必定會將功贖罪,拿到擊破寧武關的首功!”
辛思忠這才從愁悶中反應過來,一想到萬不可寒了親信將領的心,他也露出了一絲笑容,“無妨,十余萬大軍圍攻了十日都沒拿下,何況,誰也沒料到彼等竟然選在昨晚突圍,倉促之下有所疏漏也在所難免”
“不過”
楊廷玉心理一凜。
“還是要向皇上分說明白才行”
楊廷玉跟著辛思忠來到了代州城南的李自成大營,此時,由于周遇吉成功突圍,代州知縣已經投降了,眼下,劉宗敏正帶著部分騎兵在城里整頓秩序,李自成仍然在城外駐扎。
一頂占地約莫半畝的碩大帳篷正好位于代州城與滹沱河之間,帳篷通體白色,中間雜以不間斷的金色的緞料,帳篷周圍密布騎兵——這樣的情形,若是放在以往,在闖營里是不可想象的。
大帳的門口,李自成的另一位義子,賀金龍,二十出頭,身材高瘦挺拔,正挎著長刀昂首挺胸站在那里。
見是辛思忠,賀金龍也露出了一個笑容,“制將軍,皇上正在里面等著呢”
接著他看了看楊廷玉,面色似乎很是不善,不過還是揮揮手讓他也進去了。
進到帳篷后,楊廷玉立即感到里面氣氛的壓力。
沒有人說話,里面的諸人他都見過,李過、袁宗第都是與他差不多的年輕人,黨守素、谷可成則是與李自成年歲差不多的老成持重之人,給李自成行過大禮后他偷偷瞟了一下。
李自成穿著一身金色的山紋甲,罩在一件大紅的袞龍袍上面,
李自成稱帝之后,雖然口頭上要求諸位老兄弟還是要跟從前一樣與他一起議事、打仗,不過當一旦坐上那個位置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
辛思忠、楊廷玉單膝跪下給他行了大禮,禮畢,楊廷玉也不敢抬起頭張望——李自成在攻打開封右眼被陳永福的兒子射瞎了,如今用以一個與其面色很相近的眼罩罩了起來,你敢直視他,眼下的李自成面上肯定是不在乎的,不過這內心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