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放起了風箏。
今天是一個晴天,難怪院子里的人都出來了。
隨著風勢,那鳳凰形制的風箏越飛越高,沒多久便在整個紫禁城上空搖曳著,隨著風勢風向強弱的變換,鳳凰風箏也忽上忽下、忽東忽西,下面一根細細的紅線——像極了眼下的朱媺娖。
安巴也笑了,在林中、草原上,自然沒有放風箏這么一說,不過,無論男女,年少時自然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游戲”。
除了騎馬、騎馴鹿、騎駱駝,滑雪、滑冰,駕馭馬拉、鹿拉、狗拉爬犁,想在想起來,少男少女們玩兒的做的最多的便是唱歌跳舞了。
也是,北境,地域極其遼闊,湖泊、森林、草原、荒原層次分明,人丁又極其稀少,一個人身處如此曠野,沒有不引吭高歌的,人群一聚集起來,有薩滿的引導,便產生了各種各樣的舞蹈,有的是祭祀用的,大多數卻是自發的、部落世代流傳的。
安巴想在這城墻上高歌幾句,或者跳上一段他納哈塔部落在哈拉烏茲荒原特有的舞蹈,若是沒有尼堪,自然發展的納哈塔部落少年,就算此時在城墻上他也會來一段,不過他畢竟上過各級學校,最終還是忍住了。
漸漸地,風勢越來越小,那風箏也開始慢慢地落下,沒多久,那糊在竹條上的用白紙勾畫、剪裁得惟妙惟肖的鳳凰風箏竟落到了他的面前!
安巴心里一動,這次他沒有矜持,而是從懷里掏出一支炭筆,在那上面畫了一個人,正是自己面目的形象。
大圓臉,塌鼻子,小眼睛,顴骨高聳,典型的“韃子”形象,不過一張大嘴卻笑著,笑的十分暢快、十分愜意,在這張憨厚的臉上里看不出有絲毫的煩惱。
當他拿住這風箏時,慈寧宮院落里的人都不敢吱聲,都緊緊地等著,也是,雖說李自成善待彼等,不過終究是寄人籬下,偌大的后宮,除了剛剛被封為貴妃的竇妃,人人都還在恓惶之中,遑論一個前朝的公主?
安巴很快畫完了,畫完后他緊緊地等著,等風勢又大起來后他將風箏朝空中一扔。
鳳凰風箏再次起來,隨著風勢還越飛越高,最終在天上形成了一個忽隱忽現的小點。
那一晚,慈寧宮破天荒地沒有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凄慘叫聲。
那一晚,安巴睡得也很踏實。
不過,像朱媺娖這樣深居內宮,一切由別人來擺布的人畢竟是少數,在城外,這一日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大到能改變京城形勢的大事。
這件事,也是有一個女人,一個城外極其厲害的女人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