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雄偉的大城,突兀地屹立在大鹽湖西南角。
一個悲傷的消息,讓剛剛抵達鹽湖城的尼堪墮入冰庫。
阿尼死了,在他到來之前永久地消失了,給他留下了一對年僅六歲的兒女。
兩個小時以前,在方圓六里的鹽湖城里專門為他準備的“新宮”里,尼堪得到了這個令他悲痛欲絕的消息。
與王文慧交換來到美洲伺候阿尼的張文俊說道:“陛下不要過于自責,納瓦霍人男人的壽命在三十歲左右,女人在三十五歲左右,貴妃今年三十四歲……”
不夠尼堪卻不理會這一套,“以大夏的醫療條件,男丁四十五歲,女人五十歲是標配,朕要殺人!殺人!”
張文俊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半晌,他還是說出來了。
“陛下,不是小的狂妄,貴妃她,她是……”
“何?”
“積郁成疾而至!”
尼堪卻搖搖頭,阿尼如不是遇到自己,將會在蛇河流域的谷地上擔任大酋長、大祭司,一生未婚郁郁終老,怎么會積郁成疾?
“皇兄!”
尼堪同父異母的妹妹,一等侯陳啟新之妻孫秀茹在其夫在成都陣亡后便帶著亡夫靈柩來到了美洲,并一直與阿尼住在一起。
她面帶寒霜,“貴妃是偶感風寒,便一發不可收拾而終,怎能輕易怪罪他人?”
“呵呵”,尼堪冷笑道,“自從朕建立帝業,統御宇內之后,一直以仁恕之道御下,難道你等以為朕就是一個懦弱無能,不敢妄開殺戒之人嗎?”
“尼堪”,布耶楚克說話了,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飽含著一股子不容抗拒的威勢。
眼下,能夠直接將“尼堪”兩個字直接說出口的,除了她,也就是烏力吉、薩哈連兩位了。
有時候,尼堪自己也在想,“自己對布耶楚克這么好,除了兄妹之情,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難道沒有自己穿越而來,從小孤苦伶仃,對阿吉、布耶楚克父女存在某種心靈上的寄托有關?”
正要發作,布耶楚克的聲音卻依舊響起,“尼堪兄長,別的不說,咱尼布楚烏扎部男女的壽命你不清楚?三十五歲!三十五歲便是大限!熬過三十五歲的便是長生天眷顧,不到的也是尋常見,你忘了,咱阿瑪是多少歲死的?!”
高坐在臺上的尼堪陡然一驚。
阿吉!
若是沒有阿吉,在尼布楚的秋冬季節,再過一兩個時辰,自己以出生僅僅一個月的嬰幼兒之軀,不是活活凍死,便是被野狼、野狐活活啃死!
而阿吉是十八歲成婚的,死去時才三十三歲!
那時,正是自己十五歲的年紀!
雖說阿吉是死于與北山野人的戰斗,不過對于北境索倫諸部來說,男人,到了三十五歲,便是一個極大的坎。
這之后,族里的人們若是有長壽的,不是受到了尼堪草藥的照顧,便是受到了長生天的眷顧!
尼堪默然。
除了孫秀茹、布耶楚克,在沒有另外的人敢于直接勸解尼堪了。
沉默,無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