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臺。
這里本來有一個廢舊的城堡,不過無論是以前的察合臺汗國,還是現今的小和碩特汗國,完全沒有將其利用起來的意思。
在廢城墻的對面則是一座緩坡,緩坡的后面就是雄偉的天山山脈。
緩坡上,一座碩大的帳篷傲然矗立。
秋末,寒風瑟瑟。
五十九歲的鄂齊爾圖一個人站在大帳篷面前,在他的眼前就是廣袤的草原,而在輪臺舊城前面則是以前蒙元帝國修建的從甘肅經巴里坤湖直抵西域的大道,這條道路上正在通行著一支大軍。
一支就算騎在馬上也異常整齊肅穆的大軍,輪臺附近的大道異常寬闊,可以并行十匹戰馬也不顯得擁擠,這支大軍卻是以五匹馬為一排端端正正行走在大道上,從廢舊城墻面前通過時,鄂齊爾圖從尼堪送給他的望遠鏡里瞧得清清楚楚。
騎兵們是小跑著通過的,所謂小跑,是戰馬走動的時候一上一下搖動最厲害的時候,而在它們走動時或者全速奔跑時卻沒有這樣的景象。
這樣的行軍,還能讓戰馬大致保持平整的姿態,沒有長時間的訓練是做不到的,長期以來,作為草原上的部族,對于騎兵自然也有訓練,比如騎射,騎戰,等等,但訓練戰馬行軍肯定是沒有的,當戰事發生時,小酋長會帶領麾下的部族騎兵大致湊在一起向前邁進,最多安排一些偵騎。
到了蒙元時代,從成吉思汗開始,他們對騎兵的訓練達到了極致,特別是在進攻歐洲時更是如此,當時的歐洲已經有了大量的重裝騎兵,但他們的敵人蒙古騎兵卻大多只有一件輕便的皮甲,但在雙方會戰時,蒙古騎兵還是戰勝了重裝騎兵。
何也?
蒙古騎兵當時已經達到了幾萬人馬自如地聽從百夫長、千夫長、萬夫長的調遣,當歐洲重騎兵氣勢洶洶撲過來時,他們沒有一味地退卻,卻是圍繞著歐洲重裝騎兵游動著,一直讓他們之間的距離保持在弓箭的射程范圍內,他們一邊與重裝騎兵保持著距離,一邊不停地射箭。
由于輕騎兵更加輕便,戰馬更加耐勞,最終自然拖垮了歐洲人,大破之,此時再讓自己數量不多的重裝騎兵殺入,肯定無往而不利。
那是蒙古人有著鮮明戰場紀律時代的絕唱,橫掃歐亞大陸后,他們便慢慢退化了,就算到了明末,他們的騎兵也沒有達到祖先的水平,若不是大明帝國內向化極為嚴重,以九千關寧鐵騎橫掃察哈爾一帶也絕無問題。
衛拉特人的騎兵是明末時分蒙古人騎兵的一個小**,但也就是一個小**而已,他們不僅沒有達到成吉思汗時期的水平,也不如滿清強盛時的水平。
故此,當鄂齊爾圖的眼睛親眼看到還有這樣一支整肅的騎兵大隊從他面前走過時,這內心的震撼簡直無以復加。
有嚴整紀律的騎兵,那用途就多了去了,就可以使用上大量的戰術,但在當下中亞一帶的游牧部族里極為罕見,若都是全盛時期,準噶爾只能與哈薩克菜雞互啄,希瓦騎兵略好一些,奧斯曼騎兵有紀律,有裝備,但他們已經不完全是游牧騎兵了,而大夏國的騎兵大部分都來自游牧部落,又經過了大量、系統的訓練,就不是他們所能比擬的了。
不多時,前面的大大道完全被一道濃濃的煙塵籠罩住了,只聽從里面傳來戰馬小跑時的隆隆聲,偶爾能見到煙塵里露出的馬頭和頭盔。
就算這種聲音,在鄂齊爾圖看來也是一種整肅的隆隆聲,與自己所熟悉的雖然聲勢浩大但雜亂無章的隆隆聲迥然不同。
震撼,失落,惆悵,鄂齊爾圖,這位衛拉特歷史上扮演這極為重要角色的大汗心情異常復雜。
“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