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羅仁檸住在陶苑家中,這是陶苑邀請的,羅仁檸也不排斥,說住得舒心。
韋落是要去一趟陶家或陳家的,至于目的,走親訪友。
久不見了想見,如此而已。
在戰場上,韋落偶爾也能見到陳儒風和陶官倫,還有陶苑、陶竹葉,以及陶竹葉未婚妻,那都是匆匆一面,在戰爭氛圍下相處,跟閑暇之余相處是完全兩種感覺。
戰爭過后,彼此相見,往往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此時看世界,都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人們往往錯過這種感受,疏忽而過,韋落卻深刻體會到了。
死亡,劫后余生,韋落都有深刻體會,不管是誰,都有遭災殞命的可能,除了傳說中的幾位祖級人物,又有誰是死不了的呢?
祖級人物傳下教派,教派紛爭不斷,那些老祖們卻只是傳說,有人甚至推測,祖級人物與道并肩,于天道而言,已成毒瘤,被天道抹殺了……
此等說法,得到了廣泛認同。
當初的韋落野心極大,如少年人一般,意氣風發,唯我獨尊,自當得天獨厚,成圣做祖,未來必然之勢。
后來,道途坎坷,少年人撞了個頭破血流,苦不堪言,憑借心性、毅力、運氣等因素頗有一番成就,到了一定境界,無論如何也難進一步。
如今重走大道,定要步步穩固,祖級人物,窺探祖級之后的道路,會遇到什么呢?這種未知,令人向往。
復仇只是在道途掃清塵垢障礙,于他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韋落和羅仁檸同行,趕往陶家,以往韋落還會避嫌,找個借口,你左我右,走圓再聚,如今已經共過患難,同過生死的戰友,便不必矯情了。
以二人如今的交情,足可生死依托,韋落受過生死依托遭算計之苦,因此有所保留,卻也不會畏之如虎,避之如蛇蝎。
二人走了一段路,發現妙鏡竟然跟著,不免疑惑,欲詢問緣由,一個恍惚,小和尚旁邊就多了一個老和尚,慈眉善目,可不就是戰場上念經煩人得很,超度亡魂的老佛嗎?
“韋落施主,你與我佛有緣,可愿當我親傳弟子?”
老佛笑容親和,看著令人心安,目視韋落,深邃的目光猶如穹頂華蓋籠罩,目眩眼迷,讓人恨不得立即點頭應下。
韋落搖頭道:“不愿。”
老佛笑容不變,輕聲道:“入我佛門,傳你無上法。”
韋落道:“我涅月門也有無上法。”
老佛搖頭道:“你們的無上法都是藏著掖著的……”
“佛門無上法也都是藏著掖著的。”
“只要你入我佛門,老僧立即可傳你無上法。”
韋落長嘆一口氣,說道:“老佛,入佛門束縛太多,身心皆然,這跟我理念相悖。”
老佛沉默片刻,笑道:“韋落施主此言差矣,佛門有大超脫,大自在,你境界到了,自然不會覺得有束縛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韋落向老佛拱拱手,轉身就走。
老佛長嘆一聲,“紅粉骷髏,過眼煙云罷了。”
韋落轉頭對羅仁檸笑道:“大師應該是在說你。”
羅仁檸止步,回頭看一眼老佛,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一副惡狠狠之狀。
老佛笑容溫暖和煦,向羅仁檸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