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瑞略想了一下,覺得客人來一趟自己也不好駁人家的面子,于是站起來,走到了書桌的旁邊,拿了一個蒲草墊子墊在身下,采用跪坐的方式坐到了書桌前面。
伸手從旁邊的紙架子上抽出了一張宣紙,平攤到了書桌上,然后取了鎮紙把邊角這么一壓。
“把畫拿過來”邊瑞沖著顏嵐伸了一下手說道。
顏嵐把自己挑出來的畫拿在手上,小跑到了書桌旁邊,學著邊瑞的樣子拿了一個蒲草墊子跪坐到了邊瑞的身邊。
邊瑞把畫同樣展開,放到書桌上和攤好的白宣并排之后,開始研墨,取了一點水注中的清水置于硯池中,用墨條垂直在硯池輕輕的打著圈兒,等著差不多了,邊瑞這才取了筆,開始在宣紙上臨起畫來。
一邊畫一邊給顏嵐解釋,什么中鋒、側鋒,什么平、重、留、圓、變之類的,講了一會兒,邊瑞干脆開始自己給自己講,其實是一個領會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領會畫家的技法,原本是只想不說,但是現在一邊畫一邊領會一邊用簡單的語氣說出來,讓邊瑞覺得似乎可以比干臨的時候領會更多一些。
講著講著,邊瑞就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心中再無一點雜念,也沒有想什么顏嵐偷不偷懶之類的,這時候在邊瑞就想著如何用平實聽的懂的語言把自己體會到的東西給轉述出來,無論旁邊是顏嵐還是誰,又或者有沒有人都和邊瑞沒什么關系。
“看這朵梅花,只是輕輕幾筆,雖然不用色,但是依著筆墨的濃淡,臘梅的神韻有過之而無不足,這是為什么?這是因為其中用到了人類最出色的器官,也就是大腦,在腦海里欣賞的人可以補出無數的花海,也似乎能嗅到寒意中綻放臘梅釋出來的清香……”。
邊說邊繪,幾筆下去一朵臘梅便在紙上出現了,以顏嵐的本事自然是分不出好壞來的,她覺得邊瑞的臘梅畫的跟原來畫的一模一樣,就像是拓下來的一樣。
只是邊瑞知道這已經是落了下乘,真正的高級的臨,是取意而不是專注于取形,一但取形就落了下乘。就像是同樣都是臨《蘭亭序》為什么大家臨的能傳下來,一般人臨的就沒人要?
有人說那是因為臨的是大家啊,他的字本來就值錢,臨的自然也比普通人臨的貴。
這話對也不對,其實是書法大家在書法造詣上都達到了一定層次,普通人臨那是臨的形,字的結構,通篇安排,而大家臨的時候更多的是取其意,外在的形反而是不需太注重了。如果真有誰臨的了十成王佑軍的神,哪怕是臨的,這作品的藝術水準也足以比肩正版《蘭亭序》成為傳世名作。
漸漸的顏嵐有點聽不明白了,以她的水準不足為奇,就像是一個人還沒有學會爬呢,你就拉著他跑,那不得拖的他遍體鱗傷啊。
只是現顏嵐并沒有出聲打斷邊瑞,她這時不是在聽邊瑞講什么,而是在看邊瑞投入的樣子,顏嵐覺得這時的邊瑞全身似乎都在放著光,那種微不可見,但是又讓人注目的光芒。
顏嵐并沒有喜歡上邊瑞,她只是覺得自己這時候好像又回到了練舞的時候,自己和同事一起排舞,大家都是那么專注,專注到了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清澈的如同嬰孩一般,專注的目光閃著光,如同現在邊瑞眼中她所看到的一樣。
“你真幸福!”顏嵐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沖著邊瑞輕輕說道。
“什么?”
邊瑞沒有聽清楚。
顏嵐又道:“我說你真幸福,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