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方面能夠很好地反映這個形勢,類似“老劇本”里幾十年后智能手機大行其道、短視頻四處泛濫的年代,普通人可以很容易地制作視頻作品,如今,傳統大片場模式憑借壟斷資源所打造的行業壁壘,并非牢不可破,創意的價值日益顯現,很多啟用新人的低成本電影,商業回報都非常理想。
隨便舉個例子,那部青春電影《喝彩》,就是一個簡單的城市背景題材,演員更不屬于大明星,拍攝預算普普通通,香江本埠票房卻達到了三百萬,收益比相當高。
相比之下,打造出了一茬茬明星的邵氏兄弟電影公司,單部電影的票房屢屢出現新低,越來越有一種靠電影數量,去填充邵氏院線的檔期,好維持總收入水平的趨勢。
幾乎與此同時,邵誼夫覺察到,相比于人人都想當一把老板、進而競爭日趨激烈的電影行業,電視行業卻仍有空間,充分安置邵氏積累下來的資源,甚至于延續了幾十年的邵氏經營模式,都不用怎么改變,于是,他這才在爭奪BTV董事會主席一事上毫不客氣。
只是,如果這個時候,BTV就掛牌上市的話,那制約力量顯然將會變大,邵氏想要轉移經營重心的種種動作,恐怕未必如愿。
把這些千頭萬緒的利益關聯看個清清楚楚的高弦,環視著會議室,順著邵誼夫的話頭往下說道:“大家都能接受的原因,講出來非常簡單,就像此時我們還坐在會議室里一樣,仍有利益訴求沒有講透徹。”
邵誼夫試探道:“高爵士除了像惠豐那樣,對BTV的市值感興趣之外,應該還想保障尚華文化在電視臺的既有關聯利益吧?”
高弦胸有成竹地回應道:“想必邵爵士首先希望,BTV盡可能多地租用邵氏影城的資源吧。其實,邵氏影城那么多的攝影棚,以及眾多演職人員,開工不足,閑著也是閑著,如果能為電視臺所用,倒也兩全其美,總比成為不得不考慮甩掉的包袱好。”
聽高弦的話越說越刺耳,邵誼夫面露不悅之色,“我就知道,邱得根只是蝦兵蟹將,高爵士才是名岳大川。”
高弦不再鋪墊,開始討價還價道:“包括董事會里的執行董事席位,每年BTV向尚華文化訂購節目的數量,等等在內的已有架構,不能削減。”
“維持原狀不難。”邵誼夫沉吟道:“但我想把BTV改組成為一個以BTV為旗艦子公司的集團,通過收購邵氏兄弟電影公司的資源,讓其它子公司發展唱片、出版、廣告、旅游等等和媒體相關的產業。”
高弦從來沒有指望從BTV的日常運營里賺大錢,自然懶得斤斤計較邵誼夫話里的各種生意套路,于是爽快地表態道:“我只關注電視臺本身,至于其它,只要在合理范圍之內,亦無不可!”
邵誼夫笑了起來,“那我們雙方就算達成一致意見了。”
高弦點了點頭,轉而說道:“BTV掛牌上市,需要電視臺全體人員精誠合作,目前麗的電視氣勢洶洶,宣稱在收視率方面占了上風,勢必影響BTV對廣告商的吸引力,這一局必須馬上扳回來,尚華文化有幾部制作好的劇集,能夠擔起此等重任。”
聽了高爵士的推薦,邵誼夫難掩郁悶之情,到底誰掌握著BTV的主導權啊,這簡直就是給自己就任BTV董事會主席的下馬威,再明白不過地暗示,從BTV身上吸血,不能少了尚華文化。
邵誼夫默認之后,有意難為道:“聽正府的口風,電視臺牌照的期限可能會改為五年,高爵士怎么看這個變化?”
“這時候就體現我們的活動能量了。”高弦悠悠地說道:“新牌照的期限,至少也要維持原來的十五年,因為不僅是每五年辦一次牌照難以避免地面臨著被卡脖子,處理起來有些麻煩,還在于香江無線電頻段資源非常稀缺,而服務于個人用戶的無線電通訊,會在未來十年內迅速發展,卻沒有來得及形成國際標準,進而可能影響BTV增加新的頻道。”
高弦的分析有一部分讓邵誼夫感覺很新穎,他服氣地收起其它心思道:“那我們就全力合作,爭取續簽到滿意的牌照。”